哪见过真刀真枪,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还有几个老者一副将要昏倒的样子,谢郁棠摆了下手,止住谢七拔刀的动作。

众人皆知谢七之怒。

那周白止昨日还在城中一品楼吃茶点,逛花街,末了还到醉仙楼叫姑娘们唱了支曲儿,见着的人谁不说一句满面红光身体健朗,怎地一夜之间就染了风寒?

怕不是偶感风寒是假,托词不来是真。

谢郁棠贵为宁安公主,又兵权在握,莫说是小小一个雪狼关,便是放眼整个大兖,也是翻云覆手的实权人物。

这周白止几条命,竟敢当众下她谢郁棠的面子。

那负责请人的倒霉士兵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冒,这搪塞之辞实在太过粗糙,他一个没读过几本书的粗人都品出来了,宁安公主又怎会听不出?

这士兵唯恐受罚,又见今日士绅众多,原想着能侥幸蒙混过去,谁知竟被谢郁棠当众点到,只得硬着头皮道:“周掌柜说他身子不便,实在出不了门,让小的将此物带来,说是给大人的新岁贺礼。”

士兵从怀里颤颤微微掏出一只锦盒,打开来,竟是一株麦穗。

“周掌柜说,麦穗之寓,可溯八荒,既寓丰登之兆,又可固兵之心。他以此物奉上,愿将军撒在粮道蜿蜒处,待来年秋至遍野金甲,长护山河永固。”

谢七对这周白止是一百零八个不满,但谢郁棠挡着,他也不好再发作,只冷笑一声:“倒是牙尖嘴利。”

谢郁棠眸底却蓦地一凝。

这寥寥数句祝词,却尽是机锋。

当年谢老将军的神风骑便是遭人暗算,被倒卖军粮,致使三万大军困守孤城,弹尽粮绝。

可知情人几乎死绝,此事更是绝对禁忌,她前世几番暗查才勉强摸到些线索,就算闻仲曾在朝堂以崔虎之信揭露过此事,崇德帝也早已下令封锁消息,这周白止远居雪狼关,按说绝无可能知道才对。

他此举以麦穗为礼,言辞间句句不离“兵甲”,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

谢郁棠面上不显,抬了抬手,左右立刻将那锦盒双手呈上。

谢郁棠定定瞧了眼那盒中麦穗:“周掌柜这礼算是送到本宫心坎上了,既然身体有恙,是该好生将养,本宫改日再上门拜见。”

她自称“本宫”,用的便是宁安公主的身份,当朝公主面见士绅,怎么也比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上门问罪来得柔和许多,众人吊着的心算是稍稍放下了点,暗骂这个周白止自己假清高,差点连累了他们。

谢郁棠却似半点不受影响,照旧与众人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