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止起身,朝谢郁棠行了一个恭敬的北戎臣礼:“请殿下相助,击退贺楼巴图,解救我主上拓拔秀和被关押之人,事成之后,白止定将螭吻丞密室地址如实相告。”

谢郁棠沉默半晌,颔首:“本宫允了。”

宁安公主一言九鼎,周白止得此承诺,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本宫有个问题。”谢郁棠看着面前不惜以身犯险也要为主上谋条出路的人,眼底不乏探究,“你究竟是大兖人,还是北戎人?”

论样貌,周白止是完全的汉人,名字也是汉人的名字,可观他举止行仪和那聚宝钱庄的屋内陈设又是完全的胡人风格。

胡汉不相容,当年苏戮仅仅因为一半的北戎血统便受尽欺凌,这周白止又为何甘愿为拓拔秀行此大险。

周白止讶然片刻,随即失笑,十分大胆地反问:“敢问在殿下心中,苏世子是大兖人,还是北戎人?”

谢郁棠目光一凝:“放肆!”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顷刻涌入,将周白止扣住,剑刃压上他脖颈。

手腕却被少年轻轻按住。

“没事的。”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指尖在她腕上拍了拍,像是安抚,又带着点些微的痒,谢郁棠顿了会,

挥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

“北戎如何,大兖如何,能让我认的从来不是地方,而是人。”苏戮静静开口,话是对着周白止说的,无人瞧见的桌下,他不动声色将她手指一根根拢进掌心,“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谢郁棠心尖一动。

周白止大笑:“好一个此心安处。”

他是孤儿,随着逃难人群北上,一路乞讨,不知不觉竟到了北戎,因为那张汉人的脸饱受欺凌。

他曾以为自己要死在这看不到尽头的大雪中。

直到那衣着华贵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递给他一块酥饼和一碗羊奶,继而是衣物、住所。

周白止道:“我没什么宏大理想,也不懂家国大义,我只知道,哪里有我饭吃,有衣可穿,有家可回,哪里,便是我的家。”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

对着大兖锦衣玉食金枝玉叶的公主说他不知家国大义,只认餐饭衣食,和那些王公贵族问冻死的乞丐“何不食肉糜”又有何不同。

可谢郁棠只是静静看着他。

有一瞬,他觉得她透过自己看到了那场下在他生命中的雪。

“有饭吃,有衣穿,有家回若这是周掌柜期待的天下”谢郁棠伸手,素白掌心平直地对着他,“我愿与君一道,为之努力。”

周白止动容抬眸。

不是北戎,也不是大兖。

她说天下。

愿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寒士俱欢颜。

在这边陲小城中,周白止伸手,与她重重击掌。

那时他不会想到,仅仅数月之后,谢郁棠便用事实证明,这不是遥不可及的美梦,而是她一步一步走出的坦途。

第57章 第57章看,我也脏了

暗卫按着周白止给出的地图去找,很快便将东西找到送到了谢郁棠手里。

那的确是曹墉的身份玉碟。

说是玉碟,其材质并非玉制,而是依官员品阶分为金、银、铜三等,户部尚书为正三品,可用金制。

只是曹墉这金子做的玉碟却用玉镶了边,那是真玉,跟黄金辉映着,精致得也能算件收藏品。

这是不知何时开始在大兖官员间时兴的,用各种珍贵玩意儿变着法儿给玉碟装饰,说是致敬前朝芝兰玉树,香草美人的风雅,不过凑这热闹的多是朝中一些混不出名堂又整天哀叹怀才不遇的穷酸书生。

谢郁棠没想到,曹墉也有这种雅兴。

玉碟暂且放置一边。

雪狼关攻下后,受降的北戎士兵也被打散重新编了队,再加上谢郁棠手中原有的兵力,人数上已经有了可以与贺楼巴图相抗之势。况且贺楼巴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