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棠思考着,下意识将玉碟在手心把玩盘弄,玉刻的嵌边摸上去有微凉的触感,摸到某处时她指尖微微一顿,另一手取过案上烛火,映着玉碟细细查看。
不知是不是她这几日带着玉碟长途跋涉又或者方才在大殿上动武的原因,那金镶玉的嵌边竟被磕掉一块,露出底下原本的金制碟身,谢郁棠眉目一凝,忍不住噫了一声。
这金制玉碟是皇家匠人整块铸模打造,通体无任何镶嵌痕迹,可这嵌边之下,竟有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横过玉碟,分明是被分开之后再拼合的痕迹。
谢郁棠同苏戮对视一眼,左右手包住玉碟,运内里于掌心,稍稍一错,只听一道极细微的玉石碎裂之声,金制的玉碟竟整整齐齐分成上下两片。
底部那一片被人用刻刀刻了一行小字:
辛巳辛丑丙子
谢郁棠呼吸微顿。
空着的那只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苏戮轻柔而坚定的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将她冰冷发颤的指尖握在掌心。
“怎么了?”
谢郁棠闭眼缓了片刻,才轻声道:“这是我爹战死,谢府被屠的那一日。”
太和十一
年腊月初八。
辛巳年辛丑月丙子日。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谢郁棠用力回握了他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将视线重落在那铁盒的三位密码锁上。
曹墉竟会将这一日作为秘匣的密码。
啪嗒一声,铁盒开了。
盒子里面整整齐齐一摞书信,最上方有一封牛皮纸信封,并无落款,应当是曹墉写给打开秘匣之人的。
那一沓书信有两种笔记,一方是曹墉,另一方便是当年的幕后之人。
谢郁棠只看了一眼,便面色煞白地捂住心口。
胸中气血翻涌,天旋地转,历经两世辗转反侧苦苦求索的真相就这样被以最直白的方式赤裸裸呈现在眼前。
世界突然没了声音,心跳震在耳边,拉成一道尖锐的直线,然后,断掉。
谢郁棠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点见到散落一地的信纸上,刺目如雪中蘼艳的红梅。
“阿眠!”
苏戮一把抱住脱力的谢郁棠,怀中的人止不住的抖,她曾于营口后山上凭一己之力护他周全,她也曾银甲铁胄驾马斩敌军与阵前,她纤细却不柔弱,无论何时都挺立的脊骨如今竟弯折在他怀中,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草木灰。
谢郁棠死死盯住信上落款处的印章,那章的红泥在年岁中失了艳色,比血更暗,在每一封属于“幕后之人”的信件尾端刺目地存在。
“是崇德帝的私印。”
第60章 第60章恨不能将他拆吞入腹
谢郁棠醒来时已经在房间。
拓跋仓决视她为贵客,安排的是最好的厢房,屋内陈设是典型的北戎风格。
空气中飘着浅淡的雪意冷香,她盘腿坐于床榻,源源不断的暖意自后背流淌至全身,冲撞的内息和紊乱的丹田之气一点点平复下来。
她因大悲大恸伤了肺腑,吐血昏迷,心脏如同被万千根钢丝绞住,每一次喘息都是深入肺腑的痛,可等她醒来,这痛竟已奇迹般消散,受损的筋脉也被人极细致的一寸寸修复。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她侧了侧头:“我没事。”
苏戮的内力在她体内过了一圈,确认已无大碍,这才收了手,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他的脸色白的虚弱,眼底缀着淡淡青色,唇上罕见的布着干纹。
窗外依稀可见阳光,谢郁棠眯了眯眼:“几时了?”
苏戮开口有些低哑:“刚过辰时。”
谢郁棠默了一瞬,昨日打开密匣不过戌时,她竟昏迷了一整夜。
而他竟一直在用内力为她疗伤,难怪憔悴成这样。
一向平静的声线带了些火气,谢郁棠皱眉:“你是嫌内力太多没处使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