牝鸡司晨,女主临朝,实乃百载未有之变,足可撼动乾坤,颠倒纲常。

当下便有几个文官面露不赞成之色,开口欲言,视线触到四周明晃晃的带刀侍卫,喉结滚了几滚,终究是把到了嗓子眼的斥责之语咽了下去。

就算暂时用武力稳住了朝臣,但当谢郁棠真正坐上皇位处理朝政之时,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朝臣坐不住了。

所谓的“皇室血脉”已然无存,朝臣们左思右想,把主意打到了蔺崇晋因为先天不足早早被打发去守陵的弟弟平南王身上,那平南王常年守陵,早被掏空了身体,几年前便已不在人世,但留下了一个同样先天不足的男童,算年纪如今也该有七八岁了,朝臣们便要将这男童迎回奉为新主。

一道道奏折递上去,谢郁棠也没反应,只是不久之后

,闹得最欢的那几位大人家里突然遭了贼,说是贼,不如说是匪更恰当,那匪个个胡人长相,大马金刀地往屋里一坐,金银珍宝米面粮油一车车往外运,倒也不伤人性命,运完了就走,只剩下一座家徒四壁的府邸。

据说一位大臣连被子都没了,晚上冻到不行,只得厚着脸皮连夜去敲同僚家的门。

一时间朝中谣言四起,说是北戎因三座城池皆被谢郁棠夺回而积怨已久,又因战事缺钱缺粮,这便把主意打到了大兖这些官员身上,那些官员被洗劫一空,报官是报了,可迟迟抓不住人,负责巡城的宋振每天领着人在街上巡视,愣是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

渐渐的,那些大臣也老实了,反对的声音弱下去,而谢郁棠又将朝政处理的妥妥当当,让人半点挑不出毛病,于是又渐渐有了奏请谢郁棠称帝的折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初曾在国宴上怒斥谢郁棠圈养男宠的谏议大夫葛青,竟也递了折子拥护谢郁棠。

这老头儿是朝中出了名的老顽固,一根筋,认死理,曾因不满崇德帝的一项政令骂了整整一个早朝,下朝之后还不顾大雪追到养心殿接着骂,崇德帝不堪其扰干脆让人站在雪地里等了两个时辰,然后以修养为由,愣是让染了风寒的葛老儿在家里休沐了大半年。

没想到这样一个刺头儿,竟站出来支持谢郁棠以女子之身称帝临政。

有了葛青带头,朝上奏请谢郁棠称帝的折子越来越多,呼声越来越大,可谢郁棠不知为何,迟迟拖着未应。

“宋振说不能再拖下去了。”

谢郁棠坐在床榻边,看着榻上闭目的青年,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可我想等你一起,想让你亲自为我穿上衮服,和我一起受百官朝拜。”

“你说不会让我等太久,可你都睡了半个月了,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那日苏戮安抚完她便晕了过去,刘御医来看过,说他中的本是必死之毒,可因体内本就有“驭灵引”这一至毒,两毒相攻,倒奇迹般捡回一命。

只是人虽有一口气在,几时能醒却犹未可知。

两种毒都是没有解药的至毒之物,刘御医翻遍医学典籍也束手无策,说只能等人自己醒来。

谢郁棠每日下朝后第一件事便是过来碎雪苑看他,指尖抚过青年腕上的赤玉玉镯,玉镯下的月牙标记淡了些,不再是浓郁的朱砂,褪成了颜色略深的红,谢郁棠指尖在那抹红上顿了顿,按在他脉象之上。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两股势均力敌的气息在苏戮体内冲撞,彼此胶着着想将对方压过,却又不分胜负的纠缠在一处,她试着给他渡过内力,可立刻便激得那两道气息越发激烈,谢郁棠看着青年瞬间苍白的脸色,到底没敢再试。

……

月牙色更淡了些,成了浅粉,谢郁棠握着苏戮的手,直到原本微凉的指尖染上她的温度才缓缓松开,自颈间取下那枚由红绳吊着的扳指。

“明日是朕的登基大典,你若再不醒来,便要错过了。”

谢郁棠将他的手指放在唇间亲了下,握着他的手将红翡扳指给自己戴上。

剔透纯粹不带一丝杂质的红扣在葱白指间,张扬地宣泄着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