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戮此行是绝对机密,走时自然也得低调,谢郁棠今日不必上朝,加之昨晚折腾得实在太疯,就算听到他起身的动静也一直蒙在被子里不肯露头。

苏戮梳洗完毕,看着鸵鸟一样团在床上的一坨,有些好笑地隔着被子拍了拍:“我走了。”

鸵鸟安静片刻,终于还是从被子下钻出半截脑袋,眼神有些心虚地在他身上过了一圈。

还好。

领子高高的,将锁骨上一寸的皮肤自上而下严丝合缝地遮住,衣袍宽大地垂下,比手指尖还长。

谢郁棠的目光再移到他脸上,面前的青年玉发束冠,丰神俊逸,完全看不出昨日狼狈的模样,就是……太勾人了些。

这种样子回北戎,那还不是

谢郁棠正要开口说什么,苏戮抬手将她的鬓发别在耳后,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垂下,露出腕间狼藉的红痕。

……

威风凛凛的女帝陛下肉眼可见地蔫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就这么娇贵?

铐子在腕上磨了磨就破皮了?

玩不了就别玩,昨天是谁先勾她的?

苏戮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慢条斯理地拉过衣袖遮住让人脸红的痕迹:“又没怪你,心虚什么?”

“……”

“别不认就行。”

*

苏戮回到北戎,最先松了口气的是谢十一跟谢七,也不知贺楼乌兰是不是起了疑心,拉着拓跋秀以“找王上商讨女学改制方案”为由,三天两头就往金帐穹宫跑。谢十一学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把自己变成苏戮,又不能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万幸拓跋仓决年事已高,身体突然抱恙,转移了贺楼乌兰和拓拔秀的精力,这才勉强拖到苏戮回来。

苏戮听二人汇报完,倒也没说什么,将朝中积压的折子批完,一个人去了拓跋仓决所在的寝殿。

老头儿正卧在榻上由人伺候着喝药,见苏戮来了,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了下去。

苏戮在塌边坐下,看了看那剩下的半碗药,语调平静:“祖父,人参和黄芪虽有补气安眠的功效,但您阳火旺盛,不宜多饮。”

拓跋仓决瞪他:“你也知道!”

苏戮到了盏热茶,双手奉上,真诚道:“这段时日多亏了祖父。”

他去大兖的事只有谢七和谢十一知晓,但时日一长,连那些小辈都起了疑心,拓跋仓决又怎会没有察觉。

他叹了口气,这个外孙是个真正的情种,听说还为谢郁棠挡刀中了剧毒,他担心的夜夜难寐,身体抱恙倒也不全是装的,如今见人平安归来,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道:“谢家那丫头同我提亲了。”

看到苏戮抬眸,拓跋仓决没好气的撇撇嘴,“只是使臣,等定好时日,她会亲自来北戎正式下聘,以大兖帝王的身份。”

苏戮除了方才抬眸那一眼,其余表情都很平静,拓跋仓决看了他好一会,沉声道:“你可想好了?”

苏戮为他倒了盏新茶,动作间袖袍滑落,露出腕上的浓艳的海棠刺青。

任谁看上一眼都会立即知晓这具身体的归属。

刺青。

他竟容许那女人在自己身上刺青,在这般显眼之处留下永久的印记。

……

拓跋仓决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纪为什么还要受这等精神冲击,骂骂咧咧把人赶走了。

桌上的清茶还热着,白烟袅袅,半晌,苍老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发簪,默默出神。

那是苏戮的生母,拓跋姝的遗物。

那年苏成誉出兵北戎,大胜,将大兖的边境线向北推进数十里,消息传回金帐穹宫,大殿之上一片肃杀。

第二日拓跋姝便不见了踪迹。

他开始只以为又是小女贪玩,过几日便会自己回来,可不想自此之后,再听到她的下落,已是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