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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马地中央,孤零零跪着一道身影。
“让你牵马都不会,没在边关学过?”
“一个小杂种,慕清王会教他什么?”
“杂种”这个词仿佛触碰到什么,周围人逐渐笑得猥琐。
“我看啊,这小杂种就跟他妈一样,是个靠脸去卖的。不如你今晚好好伺候小爷,爷以后罩着你。”
露骨的言语让众人哄笑一片,谁都知道这个苏戮是慕清王苏成誉最不受待见的儿子,母亲是胡人舞姬,生了他没几年便去了。
苏戮因为这一半的胡人血统,在府里没少被欺负,只要不闹出人命,苏成誉都懒得管。
这个“小杂种”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被一脚踢来都城做质子。
都城世家大族的子弟们玩的花,苏戮这张脸又实在太过出挑,要不是有“慕清王府”几个字勉强护着,只怕这些人早就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了。
“行了,你们也别太过火。”
蔺檀看够了好戏,慢悠悠走过来,温和地朝跪在地上的苏戮伸手:“他们开玩笑呢,小世子别往心里去。”
苏戮并未借那只手的力,自己站了起来。
“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也就三殿下仁善,愿意把这么个东西收在身边做伴读。”
蔺檀被捧得很是受用,面上却不赞成的摇摇头,刚要再说点什么,眸光扫到一个身影,脸色一变。
谢郁棠一席红衣,身后两名小太监抬着什么东西,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缀着一列劝慰的宫人。
那抹白雪中明亮刺眼的身影,竟在无端让蔺檀从心底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战栗的酥麻从脊椎一点点爬上天灵盖。
待人近了,蔺檀才知道这不详是因何而来。
那两名小太监抬着的,是一口近人高的棺材。
砰的一声,所有人俱是一震。
沉重的金丝楠木棺被人落在地上,力道是稳的,但木棺委实太重,厚重地响了一声,扬起纷纷雪沫。
蔺檀没看见般换上亲昵的浅笑:“棠棠,你怎么……”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直接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蔺檀维持着偏过头去的姿态,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郁棠甩了甩手,要不是冻僵了这一巴掌还能更带劲!
“棠棠你”
“别叫我棠棠,听着恶心。”
谢郁棠看向放在地上的墓棺,那棺竟没有盖面,再加上用料极贵,众人都忍不住勾头去看,看清之后,个个大惊失色,吓得脸都白了,甚至有人扭头干呕起来。
棺里是一只藏獒的尸体,那狗眼白上翻舌头外吐,身上棕色的皮毛满是血污,后脑壳处躺着黄白交杂的脑浆,竟是给人硬生生打碎了头骨。
而谢郁棠轻轻弯了弯唇。
俯身在狗毛上抚了一把,葱白的指尖上满是污脏的血迹,她长了张姝色明艳的脸,笑起来像三月骄阳,可此刻却叫所有人通体生寒。
“乌追说它一条狗太寂寞了,得找个畜生下去陪它。”
众人都给这惊世骇俗之语吓得失了言。
小福子大着胆子:“公主,您痛失爱犬心中悲恸我们可以理解,但您捧着一具畜生的尸体来我们这跑马场,又是何意?”
“又是何意?”谢郁棠低低重复一遍,每一个咬字都极轻柔和缓,她猛地抬眼,眸光如利剑,将小福子死死钉在原地,声音宛如恶鬼低吟:“我这不是来给它找伴儿了吗?”
小福子两股战战,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身下一股腥臊之气,竟是吓尿了。
蔺檀皱眉站远了些。
谢郁棠轻轻“呀”了一声,看着小福子有几分惊讶:“你痛下杀手打死乌追心中惶恐我可以理解,但你一个阉人当着一众世家公子的面在跑马场公然小解,又是何意?”
“公、公主饶命!”
“饶命?”谢郁棠步步紧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