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懵懂地点点头,正要转身,突然听到前方一声惊呼。

“小心!”

街上人多拥挤,不知谁不小心撞到了推竹筒水车的小贩,足足高出半个人身的水车倾倒而下,直直向那男童砸去。

谢郁棠搂住男童,一个旋身,将他推了出去,自己也迅速后撤,虽不至于被倒下的水车砸中,但竹筒中兜头泼来的水却是躲不过了。

几十只竹筒的水倾巢而出,想不狼狈是不可能的,谢郁棠仓促中只来得及以袖遮面,紧闭双眼,做好了被泼一身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水迟迟未到。

谢郁棠抬眼。

入眼的是一方素色油纸伞。

她顺着素净的伞面和笔直的伞柄一路看下来,目光最终停在一只干净纤长的手上。

这只手腕骨精致,内侧有微凸的筋。

谢郁棠呼吸一顿。

缓缓侧首。

苏戮就那样静静立于她身后,手中的伞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迎面泼来的水纷纷撞向伞面,发出类似于细雨敲窗的短促声响。

她在这声响中怔怔抬眸,听到自己说:“你都湿透了。”

第15章 第15章你……这么敏感的吗?……

不只是衣服,苏戮的头发,脸颊也全都是水。

如锦缎的黑发丝丝缕缕贴上脸颊。

他的皮肤好白,像是山尖第一捧雪。

谢郁棠想起他被她刻意羞辱,被迫跪在武试场上捡她扔的剑。

雪该是高高在上的,不惹尘埃的,却为何坠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

苏戮的伞撑得恰到好处,那兜头泼来的水没有一丝一毫溅到她,可他自己却完完全全被暴露在外。

湿了个彻底。

从谢郁棠的角度看,他的长而密的睫毛像落雨的屋檐,忍不住便抬手去接那落下的水珠。

但他脸上戴着面具,原本该触到他面颊的她的指尖只是触到了面具,两个人都是一怔。

谢郁棠不动声色的收手:“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他立即驯顺地低头:“是属下的错。”

“你哪里有错了。”谢郁棠的声音很轻,“总是把你搞得这么狼狈的人,是我。”

她说的不单单

是湿身一事。

苏戮握伞的手指轻轻摩挲一下伞柄,明明被碰到的是面具,面具下的脸颊却开始隐隐发烫。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微侧过脸,小心地将那柄素色纸伞收好,伞面上都是水,收伞的时候他手腕很克制的发力,没有让一滴水渐到谢郁棠身上。

谢郁棠的目光却看向他新湿透的袖口。

她费尽手段把蔺檀支走,又提前让怀瑾传书给苏戮,就是想在今晚见一见他。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白日里在武试场上将人折辱的太狠了,所以要见上这一面,确保他的忠诚。

但谢郁棠分明知道,自己心中的戾气和暴虐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诡异的有所平复。

人总是会为确定的东西感到心安。

而苏戮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给她这种确切的掌控感。

他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个呼吸,都在把自己驯顺地置于她的掌控之下。

于是她被很好地抚平了。

谢郁棠说:“你需要换身衣服。”

不能让她的侍卫为她挡水还要穿湿透的衣服。

可侍卫难得的犹疑起来:“……这里似乎,没有能换衣服的地方。”

的确。

能换衣服的地方都打样了,甚至连老板、裁缝、伙计都在这街上同家人一起赏灯游园,还开着的除了酒楼茶肆,就只有

南风阁。

老鸨见多识广,就算眼前这位公子戴着面具,也一眼就能看出尤物,顶尖的尤物。

而且对方衣衫尽湿,宽肩薄背线条尽显,尤其是那一截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