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棠明白他的意思。

白日她故意激了崔虎,以对方的警觉,定是已经有所防备,光是院里院外的守卫就增加了那么多,更别说这密室里了。

谢郁棠看了眼那黑黢黢的洞口,挑眉:“你就不怕一跳下去被乱箭射成刺猬?”

苏戮道:“您不是也不怕吗?”

……

谢郁棠给问得一噎,又不好说自己一心就想着找到军械,根本没顾及那么多。她刚要开口,忽地瞥见少年耳根一点未散的红,微微一顿。

苏世子的耳朵她是知道到,稍稍调戏几句摸他几下就红得不得了,可她刚刚什么也没说等等。

难道是因为她那句“所以你只敲一敲就能听出不同”?

谢郁棠心下不解,又有些震惊,丝毫没反思一下她方才的语气、眼神、表情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被自己喜欢的人表露崇拜,这谁受得了。

她有心试探,故意走进一步,手指尖在他红了的耳垂上轻轻一刮:“世子不怨我吗,若非我打草惊蛇,也不必让世子替我冒险。”

这话听着没问题,甚至语气还有些凉,但她不安分的指尖,讲话时的气息,还有落在他脸上的眼神……

苏戮没办法把她乱摸的手移开,只侧了侧脸尽可能转移话题:“……主人是故意漏话给崔虎的吧。”

摸到他下颌的手指一顿。

谢郁棠不动声色:“苏世子觉得本宫为什么要这么做?”

“主人真的要听我说?”

“嗯。”

谢郁棠终于收了手,苏戮垂眸静了下,这才开口:“探到军械的下落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揭露怎么抓人圣上问起来又该如何禀报。”

“私盗军械是重罪,他们一定不会把东西留在自己手里,再经您下午那么一出……我若是崔虎,定会加紧时间把东西运走,而最好的时机莫过于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全中。

谢郁棠能看到这一步,是仗着前世的经验,她有些后悔自己前世跟这位小慕清王没什么接触,以至于只能靠着当下的相处一点点了解。

这少年如此年纪便能这般透彻,也无怪前世有那般功业。

这把刀远比她想的还要锋利。

她试探过,怀疑过,她愿意信任他,也不介意耍些无伤大雅的手段拉进两人的距离,但她必须要考虑到刀柄不再在自己手上的可能,并为此做好准备。

上一世,她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人的刀。

这一世,她只做持刀人。

谢郁棠心中思虑飞转,面上却是一点不透,只笑了笑:“苏世子可真是七窍玲珑心。”

她瞧了眼洞口,让出一步:“请吧。”

也许真是她乌鸦嘴,密室中机关箭驽声几乎是在苏戮下去的一瞬间同时响起,持续了好一阵子。

谢郁棠紧紧盯着洞口,心里绷着根弦。

苏戮敲几下墙面就能根据回声和气流判断出机关的位置,想必此时也是用相同的手段格挡和闪避暗器,于是她越发屏息凝神,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以免给对方造成干扰。

崔虎他们不止设了一道屏障,机关声断断续续反复几次,又安静了一会,苏戮才从洞口出来,“可以下来了。”

夜行衣让他的宽肩窄腰长腿尽显无遗,刚刚那番动静没给这人丝毫狼狈,他在洞口微微一撑,整个人流畅地站在她面前。

谢郁棠不解他为何不直接唤她下去,但也没问,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遍,确认没受伤后,便要翻身入密室。

却被拦了腰,跌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山尖雪的清冽气息瞬间裹挟了她。

耳边疾风冽冽,眼前一暗,人已在密室之中。

谢郁棠没想到他会突然揽住自己,怔愣当下,忽觉腰上一空,少年规规矩矩后退半步,垂首敛目。

面色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谢郁棠一口气哽在喉咙。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