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视角只能看见杨荔的背影,她拍了一下季小姐的手背,嗔怪的语气,“你催她做什么,我又不饿。”
立于一旁的卓总搭话道:“等到了那里,我再给你泡热可可,现在不吃没关系。”
“碗谁洗。”季小姐发问。
亚青用的不是塑料碗。
“亚青自己洗!”
小女孩挥舞胳膊,差点把杨荔手里的碗打翻。季小姐笑,“好哦,妈妈监督你。”
任谁观察,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是无比恩爱的一家人。
可靠做事的爸爸,温柔配合的妈妈,懂事乖巧的女儿,以及后背隐隐发凉,我死死盯着杨荔,她到底在其中担任了哪种角色呢?
熟悉的搭配,三个人,一对夫妻与一个看似莫名其妙却诡异和谐的第三者。
我喉口发干,脑神经抽跳似的疼痛。顾不上愈发加大的雨势,走进雨幕,我敲响了主驾驶的车窗,老陈降下玻璃,露出仅供对视的双眼。
“外面下雨呢,小刘,你跑这边都淋着了。”
这双眼里有疑问,有担心,却没有隐瞒与恶意。
我哑声问:“老陈,我不舒服。”
“啊?你刚才不还行吗,怎么一下就不舒服了?”老陈解开车锁,想开门下来。
我一把摁住车把手,关回车门,低下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吃坏了吧……有纸吗?我想去方便。”
老陈松口气,在车上摸摸索索,从缝隙里挤出一包全新的纸,“吓死我了,看你脸色白的,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快去吧,我们等等就是了。”
“嗯,谢了老陈。”
我转身离开,他又诶一声叫住我,垂下的指尖开始抖动。是开车门的声音,我努力平稳呼吸,肩膀被他一拍,我回头,一把撑开的黑伞塞进我冰凉的手里。
老陈:“蹲野厕也带把伞呀,不然感冒了怎么办,再年轻也扛不住这雨啊。”
“好,我马上回来。”
雨珠重重打在伞面上,像沉闷的鼓点,我无言朝车头方向寻找能方便的隐秘位置。走了大概一百米,我停住,拿出手机点开导航软件,扔下伞和纸,轻柔的女声响于雨中。
目的地是附近随便的某一村镇。
即使剧烈的喘息快要盖过导航,我也不肯慢下半点,不要命地跑了不知道多久,抓在手心的手机终于开始震动,是老陈他们在找我。
“哈”
视线快被雨水模糊,仿佛置身毛玻璃,除了雨声,便是急促到肺部即将爆炸的呼吸声。
我不可能接电话,就算清楚这样下去必定被辞退,我也不敢赌,赌他们不是萨仁图的人。
多么雷同相似的三人行,如果不曾经历过那场噩梦,发挥再大的想象力,也许只能揣测是这一对年轻又有钱的夫妻的小情趣,共同包养情人罢了。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如同雪中送炭的高薪工作,待遇又好,接着便是替代原本司机的位置,送老板回老家,又这么巧,老家也在一片深山老林内。
央措吉的话,再次盘绕耳畔,“萨仁图希望你回去。”
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我前进,走向他设想的那般。
一步错,步步错。不敢想我已经错了多少步,但接下来的这一步我绝对不能错,错了即是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女声断断续续,“还剩八百米……”
希望犹如火苗呲地点燃全身,血液沸腾,心脏砰砰砰地加速泵动,我张开嘴,潮湿的空气吸入灼烧般痛苦的两肺。
“滋”
“滋”
“滋”
戛然而止的,不单是导航声,还有我。我喘着气,抹过满脸的水,不可置信地望向前方。
黑色保姆车照旧停在路边,连遮雨棚和伸缩架也没有收起来,如同我刚刚逃跑时那样的停着。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不可能绕回来了,我一边挪着脚后退,一边颤巍巍地重新找回导航,手机屏幕明明亮着,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