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厘只得叫人上了水,立在外室呆呆的拭剑,耳边水声涌动,眼观鼻鼻观心,当是没听见。
等她完成任务,便将剑放回桌上,移到门边请示:“回公子的话,琼华已擦净,夫人那边还有事,若公子没别的吩咐,阿厘先退下了。”
“不行!”里间传来周克馑略急切的阻止,不一会便披着单衣出来了,一身的水汽。
“你过来,给我绞头发。”
阿厘踟蹰不前,大着胆子道:“阿厘笨手笨脚,还是为公子唤宝月姐姐来罢。”
周克馑已坐在铜镜前,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让你来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阿厘无法,只得低着头到内室的柜子里取了巾子,站在他身后捧住他湿漉漉的长发。
她动作轻柔,生怕扯痛这魔王的头皮,慢慢的将水珠缓缓绞进巾子里。
两人挨得很近,他的体温灼着她带着凉意的指尖,阿厘一刻也不敢抬头。
可就算是不看,她也能在脑海里回想起来。
这人现下皱着的眉,离近了看是青山黛色;浅薄修长的眼睫,眨眼时会分外明显,像是鸦羽;收窄的下巴上褚色的唇笑起时也与旁人不一样,尽显出少年人的恣意与痞气。
旁人若学周克馑的笑,则是全然的东施效颦。
老天爷总是偏心的,给了他好的家世不够,还给予这样好的一副皮囊,总叫人讨厌不起来的。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见巾子和头发的摩擦声,正当阿厘用手指将纠结在一起的发缕通顺时,他却侧过头来,叫她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垂着眼帘发问:“哪里扯到公子了吗?”
周克馑径直地立了起来,他比她高一个头,当即大片阴影打了下来。
他抬起了手,阿厘霎时绷紧了身子。
那干净修长的手指抬到她的额角的高度,抿了抿唇,却又向下回落在她手中的巾子上,漫不经心的捏了两下:“都湿透了,去换条。”
阿厘闻言忙回神,拉开距离应声称是,步履匆匆到里间换了巾子。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回椅子上了,目无实处得发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理头发时他垂着眼,安安静静的像是换了一个人,直至她退下也没说什么话。
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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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克馑这般明目张胆使唤她,下人堆里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
阿厘解释过几次,可想而知地被忽略了,她盘算着,等过几个月二公子回到山上去,大概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日,夫人梳着头,她立在一侧端着首饰托匣,上面摆了一整面珠翠堂皇。
夫人任贴身丫鬟云筝妆点,眼波流转,停在她身上。
“听闻这阵子你总去馑儿那儿?”
这轻飘飘的一句直叫阿厘僵了身子,要不是端着首饰就要下跪了。
连忙垂首:“回夫人的话,二公子有时会吩咐奴婢。”
“他这三年山上待得,是养的随心所欲了些。”夫人接过云筝递来的翠玉耳坠子在
鬓间比了比,不太有眼缘,又换了只红珊瑚的。
阿厘拿不准她的意思,只低着头,怕她惩戒自己,心脏怦怦地跳。
又选了相配的玛瑙项链,夫人侧首冲云竹看了一眼,云竹便过来接住了阿厘手中的托匣。
“来我跟前。”夫人好整以暇,手肘支着妆台吩咐她。
等在她面前站定,夫人紧接着又吩咐道:“抬起头来。”
看了好一会,夫人才笑盈盈地开口:“你是冯嬷嬷的闺女,知根知底的,叫我看看紧张个什么?”
又道:“下次他再叫你做什么,你只管去就是了,有我做主,没人敢怪你什么。”
说罢便让她下去了。
阿厘实在摸不准夫人的意思,翻来覆去揣度了半晌,结合那句“知根知底”和“没人敢怪你什么”,咂摸几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