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怡手指攥紧,终是忍不住看向他。
他便停下步伐,立在枝杈阔叶的斑驳阴影下,眉眼如画注视着她:
“我之所期,不过是罗小姐余生安乐。”
所期不过是她余生安乐……
原来,他也对她有意。
宛如春日雪山消冰解冻,融水乍然间以天崩地裂之势袭卷而下,将她冲进干涸的河床,不得思索。青草荡漾,日光眩目,罗雁怡雀跃心酸掺半,一时难以招架,久久沉默,心头百转千回,直到指尖的茧子都被沁出的汗水泡软,决然抬眸:
“我也祈愿大人这样的好人,善有善报,厚德载福……”顿了顿,她扬起了个明朗的笑:
“夫妻偕老,阖乐美满。”
张定迁深深地凝视眼前的笑颜,何尝听不出来她是在提醒,他乃是有家有室之人。
她笑的多客气坦荡,他心头便翻涌多少苦涩痛楚。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张定迁无声地张了张嘴,终归沉默。
再等等,长公主已对康斛庸心存芥蒂,上次休绩宣他进宫面见议事,暗含几分排挤康公之意,长此以往,时机一到,自己未尝不可取而代之。
到时候,这一切都算不得阻碍了。
巫术
巫术
这几日饶是迟钝如阿厘也觉察出来不对了,十九似乎触犯了周琮,从那日自山下回来之后周琮便不理他了,十九本就年岁嫩些,又长张娃娃脸,每日弃犬似的在一旁,阿厘看了都觉得可怜。
这天周琮照例入洞上值,这几日修好了灶,食材消耗见底,阿厘便带着十九下山叫上三丁前往乌珠村市集,打算再采买些粮食和菜,若有禁得放的就买大宗存起来。
按照周琮的意思,如今旱灾蔓延扩散之势不止,趁现在岭南尚好,需得早做打算。
至于三丁一事,周琮随口给出的法子出奇的简单,前些天阿厘便依照他的提醒,假借盖新棚子一事,单独让三丁跟她一块将装有银钱布匹的樟木箱子抬上三楼小隔间锁起来,叮嘱他存物之所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让他千万守住秘密别叫歹人晓得有了觊觎之心。
三丁本就机灵万分,不然也无法小小年纪就在乌黎场上如鱼得水,暗自思忖这事,只觉处处不对。
他本就不是周郎君夫妻的亲近之人,又还年少身板单薄,藏这贵物箱子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来帮忙。
思来想去,此举不是个圈套、就是在敲打他,然而瞧着这夫人的纯直模样,又兴许是她考虑不周,随意为之,如此想下来只觉得混乱极了,愈来愈捉摸不透。
三丁想过假借他人之手,只是当下这情形,他被套进去,若是周郎君财务有失,自己便是最有嫌疑的了。
所以无论是真是假,他只得暂时歇了心思,又因此事未被戳破,尚有情面,也乐意陪在阿厘身边帮帮忙,捡些利好。
由于计划买的东西多,三丁带着他们在乌黎场里的人家那儿赁了两个毛驴子。
“咱们这山坳坳里,马儿跑不起来,倒不如这驴子!”三丁拍了拍矮小的驴背。
驴子撂了个蹶子,想走远点,又被三丁拽着嘴套给拽了回来,登时累的他满头大汗。
阿厘瞧着他跟驴子的互动有趣,冷不丁地瞥见三丁抬手时腋下那处缝的歪歪扭扭的补丁。
“这可是你自己打的?”因那补子实在丑陋,她忍不住发问。
三丁连忙垂下来胳膊,显得有些局促,但是脸上却仍带着一贯的无所谓:“随便打上去的,总干些粗活,便不值当总买新衣裳。”
阿厘想到三丁的处境,他是这乌黎场的孤儿,自个儿混不吝地挣扎长大,即便早熟,性子油滑,可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呢。
她心下一软:“往后你若有坏了的,可以带上山,我顺手就给你补了。”
三丁一怔,还未等说什么,旁边满身丧气的十九倒率先不干:“这怎么能行!”
阿厘睁大眼睛,看向十九:“有何不可?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