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竟是如此,将他作弄于股掌之中,讹谬不止,百般戏撋。
他延伫原地,久久不动。2﹀30〝69239?6﹁
阿厘那带着无尽憧憬的喁喁私语复现耳边,循环无端。
急杵捣心,冷水浇背,周琮竟有了几分气消胆夺之征。
萧萧风声遍山而掠,寂秋送凉,林叶婆娑,宇宙黯淡,尘寰凉薄。
被雷郎中托了一下背,他才如恶梦初醒,稳住身形。
“多谢医师,某明白了。”
阿厘还意兴盎然地在书桌前翻看他带来的《文选》,全身贯注地挑选着寓意好的字,一笔一划地誊抄到同一张纸上。
周琮走近,视线落在其上,字迹端正带着十二万的诚心。
琦、颐、禹、崇、良、瑞、琬、翎、青、恺……写满了半张宣纸。
“阿厘。”他艰涩开口。
“嗯?”她头都未抬,指尖在书页上一一划过,还给他分派任务:“我在集字呢,等会你瞧瞧有哪个有讲究或者不好的,咱们一块划了它。”
说完又勾着唇角:“医师说我身体大好,愈加康健了呢,那子蛊估计真的消失了!”
等了半天没听他回应,便停下手头的动作,扬起脸疑惑发问:“琮哥,你怎么了?”
他站桌旁,微微垂首,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现在是下午,光线暗了下来,叫人无从分辩他的神色。
她有点不安,去牵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一触之下,撂了笔又去摸他的另一只手,才发现竟然是冰凉的。
“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披个袍子,你不晓得自己的身体吗?为了我和孩子也该当心些呀?”
她抱怨地嘟了嘟唇,把他这双冰块似的手抱在胸前,又使劲拽了拽,催他说话。
周琮终于有了反应,他张了张口,却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佯装去看她集的字:“阿厘选的都是极好的。”
阿厘心下怪异,看着他这副样子,试探地解释:“夫君该不会介意我插手孩儿大名之事罢?我读书少,集了字也不是非要在这之中选的,还是全凭你做主嘛,琮哥学问好,肯定能择个最好的给咱们的孩子!”
她未察觉周琮愈来愈苍白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小声念叨:“孩子的乳名让我起就满足了,不管是哥儿还是姐儿,都叫阿宁,康宁安恬地长成,无忧无虑,开开心心便好!”
说完,她抿抿唇,依恋地把头贴在他手臂上:“你之前答应了的,不能变卦罢?”
切切细语全然化作割肉钢刀,一句一句地在他心头施以凌迟之刑。
周琮深吸一口气,轻抚妻子圆润的发顶,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厘心中狐疑,方欲仰头,就被他圈着脊背,箍住后脑,深深按在他带着凉意的怀里。
檄文【三更】
檄文【三更】
十九本是去等京中的回信,却猝然发现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拿着那在民间暗自传播的文章,慌里慌张地上山奔回吊脚木屋。
阿厘正在廊下看周琮做木雕,嘴巴一股一股地帮他吹走轻如蝉翼的木屑。
周琮则是明显地神情游离,不知再想些什么。
阿厘是个迟钝的,丝毫未觉,只一门心思地等着木雕成型。
十九奔进院里,不顾打搅他们,几步到廊下,急急递上手中的文稿:“郎君,您瞧!”
周琮撂下刻刀,接过那沓笔迹潦草的纸张,目睹文题的刹那,瞬息正色。
一目十行,神情冷峭起来。
「讨李裕檄
伪临朝者李裕,桀逆放恣,身分不明,其位不正,乃前朝余孽,败类遗裔。昔年缧绁,蓄怨积虑,讔诱亲兄,秽乱春宫。敛锷韬光乞怜于太宗,狐媚魇道淫幸于惠帝。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恃强怙宠,君侧谤之恶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燕啄皇孙,残害忠良。
哀哉!挟幼主以令天下,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旻天疾威,天笃降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