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肖兆棠收了笑意:“今日相聚,不谈政事。”说罢,大太监庞驻薪端着浮尘,下到肖文松身旁,要将他扶起来:“王爷……”

“陛下九五至尊,江山社稷之主,家事便是政事,政事便是家事,陛下膝下无子,南阳王归国一事势在必行,请陛下三思!”肖文松压根不把庞驻薪放在眼里,继续高声陈奏。

肖兆棠未作言语,李裕却先开口道:”宣化王真是老糊涂了,我大晋与耸昆握手言和区区六载,全赖诚心以待,两国关系如走春冰,此时强逼陛下换质,耸昆作何感想?您到底是为了口中高呼的江山社稷,还是切身私心便不得而知了。”

肖文松仇视长公主已久,悔当初未斩草除根,让祸患留到了今日:“李裕小儿,不必急着给本王罗织罪名!皇储事关国体,臣恳请陛下三思!”

肖兆棠看他这副情真意切的样子直犯恶心,不耐地沉下脸色:“宣化王这是觉得朕生养不出,还是在咒朕命短崩殂?!”

天子发怒,在场之人皆跪倒高呼:“陛下息怒。”

“好好的一个年节家宴,被你搅得兴致全无,既如此挂念南阳王,明日便去耸昆找他罢!”

说完就令侍卫将肖文松拖了出去,在场宗室朝臣无一人敢劝。

李裕勾起唇角,打圆场道:“诸位都是肱骨大臣,随着陛下日日为我大晋殚精竭虑,今日便该忙里偷闲放松心情,品尝佳肴,听歌赏曲。”

语罢又嗔道:“陛下不知,这些时日圣元正心焦呢。”

“哦?说来听听。”

“琮儿弱冠在即,已是该成家的年纪了,可圣元久居深宫,也不了解哪家有贵女年纪合宜。”

肖兆棠端起杯盏,看了周琮一眼笑道:“琮儿是朕看着长大的,丰神茂才,人品贵重,婚姻之事全赖诸卿费心了。”

这下宴会上全是这事相关了,君臣其乐融融,举杯换盏。

周琮浅笑应酬,眼底漠然一片。

他的婚事如今也成了长公主的鱼饵了。

早有预料之事,倒没有不平。

周琮饮下一盅清酒,借口更衣,走到高台外围的栏杆前。

冷风拂面,身上的燥热散去几分,高台下是一片松桧林,那沉苍绿意好似不是在底下,而是压在他心头。

香行

香行

正月朔旦,冰冻始泮,万象更新

周克馑腰金衣紫,吃过开口茶,便随在父亲和舅舅身后去放开门鞭。

侯府正门大开,三挂鞭炮已经被小厮预备在地。

三人握着火镰荷包,以镰刃对准火石锉击,就着火绒燃起的火苗点燃鞭炮的棉线。

周克馑从小做到大,熟练的很,过程中特意放慢节奏好跟父亲和舅舅同步。

爆竹绽开火红的外皮,噼里啪啦,响声震天,一路从长街的青石板上穿过门槛烧至府内,此开门之仗,取辟疫厉之意。

烟气漫布间,周克馑看着舅舅,短短几日,昔年威武将军已是颓丧老态了。

飘尘呛鼻,他望向辰时还黯淡的日头,握紧了手。

一元复始,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只望凛冬去,春可期。

之后父子二人又到祠堂祭奠祖先,女眷不能入内,夫人和忠武伯夫人便操持午间的饭食,今日还要去平京城郊的净居寺上香,是以午餐需得提前些。

阿厘今日也穿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是腊月前夫人赏给几个大丫鬟中的平素绢做的桃花色云卷雁纹衫,垂挂髻两边各绑淡妃色发带,簪着一只冯嬷嬷留下的银累丝蝴蝶簪子。因为未打耳洞,就没戴耳珰,显得脖颈秀美修长。今日甫一到主院便被各处视线看了个遍。

夫人还破天荒的赞了句:“平日也该这么着打扮,水灵的很。”

阿厘便只听她这夸奖,不看云筝等人的白眼,高高兴兴地跟着忙前忙后。

主子们午膳吃的比年夜饭精简许多了,热菜十二道,冷盘六道,只配了一盅羊肉丸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