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唐冠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又道:“反手握刀,瞄准这儿。”他动了动肩膀示意,锁链哗啦作响。

“痛快点送老夫上西天!”

周琮骑射功夫师从皇城禁军教头,从小到大,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猎豕杀熊不下百次。却还未,亲手杀过一次人。

对着唐冠期盼的目光,许久,他依言反手握刀,定定看着他方才示意的骨缝处,漠然开口:“将军可还有遗言?”

“遗言?”

“老夫想想啊…

“那便祝她圣元遗臭万年罢!哈哈哈哈!”

“世子!!”怕他说更多大不敬之言出来,内侍吊着嗓子紧张急催!

同一时间,周琮手起刀落,唐冠头颅骨碌坠地,鲜血喷射而出。

一室寂静,地上随动作甩掉的官帽被血束激得滚了两圈,视野盖了层朦胧血色,周琮抹了把脸,扔了刀,久久未动。

“大人的乌纱绯袍,今日之内会有新的送到阁中。”那内侍换了称谓,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周琮大步迈出,不作回望。

等在门口的十一乍见他如此模样,吓了一大跳,迎上去:“大人您怎么了!”

周琮仿若未闻,偌大的院中空无一人,他拨开十一举着的伞,由着细雨淋在身上,缓慢冲刷脸上颈间的血迹。

十一还欲再劝,却看见他大袖下颤抖的双手,便噤了声默然候着。

周琮收回神智,垂下眸子,余光里是阿厘髻上蝴蝶银钗摇晃的虚影。

她若知方才自己所为,多半也不愿陪他吃饭了罢。

枇杷酒

枇杷酒

西市离太平街不近,等他们到澎庄跟前的时候,雨都停了,乌云的边角露出几许日光来,远处群山轮廓变得清晰。

澎庄做布匹生意,位处西市不起眼巷子内,两层木制小楼,门前种有一颗树冠巨大的槐树,枝叶都垂到小楼后面了,点缀着素色花苞,细细小小的串子样式,现下花叶均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显得晶莹透亮。

“这树好大啊,真漂亮!”阿厘忍不住赞叹,有些期待过半个月的满树槐花。

“是我外祖母四十年前栽种的。”周琮道,他本在收伞,但见其上水珠颇多便又重新撑起,放到门侧晾着。

“那…岂不是前朝的时候?”阿厘惊讶:“听闻当时要修建工事将平京的树都砍过一遍了,这颗能保留下来可真幸运。”

周琮不置可否,转身敲了敲店门。

青瓦上的积水顺着房檐如珠滴落,阿厘忙跑到他身后。

老木门“吱”的一声,向内打开,露出来个十岁左右年纪的小童,他打量着周琮绯红的官袍,恭谨道:“今日我们歇业,二位改日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周琮指节轻轻抵住:“我找邹伯。”

“失礼了。”那小童这才放他们进来,转头跑去后院,嘴里大声喊着:“爷爷有人找你!”

阿厘好奇环顾屋内,只见厅堂不小,柜台横放,点有一盏别致的金玉蟾蜍灯,墙上挂着形形色色的布匹,其上暗纹锦绣被壁灯映的流光溢彩。往北进有一侧门,门那头似乎是小楼中间的院子,小童便从这跑去寻他爷爷。

没一会,一个带着幞头,年过半百的老头匆忙赶来,实实在在地给周琮行了个大礼,吓地阿厘赶忙往旁边避了避。

“老奴拜见世子。”

“不必虚礼,烦请邹伯带我去换身衣裳。”周琮将他扶起。

邹伯这才抬眼仔细瞧过去,自家小主人竟然是这么个狼狈模样,也不多嘴,立刻道:“请世子跟老奴来。”

周琮转头看向阿厘:“且在这挑挑喜欢的料子。”

一时间邹伯和那小童均看向自己,阿厘有点不自在,没再过多推诿,只低低应道:“好。”

周琮这才跟着邹伯出了堂间,小童见他们走远便凑近阿厘。

他经常来帮爷爷看店,小小年纪便练得一双识人目,她穿戴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