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敛了敛心神,思忖着少女的话,片刻后又御剑轻轻落了地,正在一片林间,少女仍抬头望着那远处的明亮,待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为哥哥不属于这儿,便能找到塔的入口,对不起。”

我在这幻境还从未见到这般“正常”的人,只觉她分明与我在峰里的小师妹无甚不同,这会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低下头来,问:“你方才说的哥哥,他是谁?为何会告诉你们这些?”

“哥哥……是香雪见过,最温柔善良的人。”

在这幻境中“正常”已是奢望,“温柔善良”倒算得上天方夜谭了,若当真“温柔善良”,又怎会走火入魔执念入骨?

我心中道,口中却说:“他在此地可是待了许久?”

“……我不知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

“哥哥啊,叫阿棠哥哥。”

阿棠哥哥……我思忖着,忽得一惊,眨巴着眼睛,“韩棠?”

香雪怔怔地点头,见她首肯,我又惊又喜,这几日本就念想着到何处去寻韩棠,而今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去了哪里?”

香雪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哥哥可能去的几个地方。”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我急急道,手扶着少女的肩头,她怔怔地,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如此一找,便过了数日,日夜颠簸不得歇息,我传了羽信给顾庭雪,不得回复,而今已御剑飞出百里,若掉头回去与他解释半天又不知要耽误多少时日,索性与香雪一道去寻韩棠的踪迹。

只是为了帮助顾庭雪离开此境,又不是要与韩棠私通……思及此,我只觉若真被顾庭雪发火抓包,理由倒也名正言顺。

“哥哥,饿了。”香雪在我身后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才一惊,忽地想起她与我不同,不论在尘世是何模样,在这幻境里却只是个身怀异相,脆弱普通的少女。

御剑下了地,却是在一片荒芜树林里,香雪难受地捂着肚子,这幻境里我几少见人食用饭菜,似乎有堕落的鬼修食人肉饮人血,更多的则是杀了妖兽化丹填饱肚子,我从储物袋里翻出几粒丹药给香雪服了,顺羊肠小道往前走。

树影婆娑。

伸手推开龙爪槐的枝丫,但见芦花碎满地,枫杨红叶坠,曹溪路险鹫岭云深之处,赫然落着一处收拾齐整的茅草屋,种着几株仙草绕宅,斗笠和蓑衣立在门口,颇有几分“仙乡云水足生涯,摆橹横舟便是家”的仙人之地的意味。

我在这幻境中还未见过这般景致,一时看痴了去,一路到门口,门廊上,斗笠还在滴水,犹豫了一瞬,我抬起手来扶着门栓敲门。

“有人吗?”

滴滴答答,是水珠顺着房檐砸下去的声音。

喀拉一声,门被缓缓推开,门后的人生的温润如玉,乌发青丝间面颊就像一团雪,樱色的薄唇轻抿着,眉宇间带着一股薄云似的忧郁,他比我高些,此刻垂眸望着我,四目相对,看得清他眼底的错愕与吃惊。

“韩棠。”我握紧了掌心,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张了张口,轻轻叫他的名字。

-贴一张辞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