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忘忧乡啊?”

裴不沉笑了笑:“天枢二十九年,那时候你才到我的腰这么高呢。”

“你见过我?”宁汐惊讶得酒都醒了三分。

裴不沉兀自微笑,目视前方:“念念记性这么差,也不是第一回记不得我的事情。”

宁汐被他说得莫名不自在,手指悄咪咪地绕到他的后颈勾了勾,声音也不自觉放软了,小猫踩人似的轻挠讨好:“那你现在和我说说嘛,说不定你一说个开头我就想起来了。”

裴不沉轻哼一声,似乎对她的话并不相信,但还是开口解释:“天枢二十九年,我举剑夜闯尉迟今禾的卧房,被当做企图弑母入邪,按律应被放逐,有一段时间我都在山下闲荡。长辈们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你大概从没听说过。”

宁汐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在牡丹屏后割腕的事情,默默点头,又忍不住扭头去看他的手腕。

少年一截伶仃的皓腕半藏在衣袖中,因为要抱着她而衣袖下滑,露出了几寸欺霜赛雪的皮肤,宁汐看了那上面浅淡了的竖形疤痕一眼,将自己的脸蛋贴了上去,轻轻蹭蹭。

他估计真的有在用她给的白玉生肌膏,凸起的肉疤较之之前浅淡了许多,宁汐用?*? 脸颊感触着那些浅浅的伤口,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裴不沉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掐进少女柔软的衣料之间,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若无其事道:“我到山下漫无目的地游历了几年,遇妖杀妖,见鬼杀鬼,然心中始终不平,只得四处闲逛,期间确实来过一次忘忧乡。”

“那时候忘忧乡正在闹妖,村民不知如何处理抓到的……那只妖,于是交由我带回白玉京。估计那个老刘当时也在捉妖的人群当中吧。”

他说完,久久不语。

月色清凉如水,照得天地之间明亮如昼。

他披着满身霜白,敛气凝神等了一会,才低头去看。

怀里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柔弱无骨地蜷缩在他怀中,呼吸均匀,吐息之间有淡淡的酒香。

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遗憾,裴不沉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