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街景变得越来越熟悉,驶入他从小长大的贫民窟。不多久,车子停在巷口。他被姚世诚扔下车,随后一只包丢在他身上,里面抖出了几张钞票。车门砰地关上扬长而去,冷漠得像是把垃圾丢进回收站。
许一心抱着那只包,沉甸甸的装满了钱,可小得可怜,比任何无家可归的人的行李都要小。
他脑袋发空地站起来,走进熟悉的门洞,找到小姨的家,敲门。
灰暗的房间里,姨父躺在床上,右边腿的位置是空的。
所有的画面像是一场惊悚电影,他吓得双腿软瘫,跪在地上无声地忏悔。
那几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仿佛游魂,每当看到姨父那空落一块的被单,便像见到驱鬼的桃木。他的内心承受不住这种煎熬,把真相告诉了小姨和姨父。夫妻双双沉默,但是许一心能看到他们眼里的怨恨,第二天,他把钱全都留在小姨家,逃了出去。
有几个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可最后都惊讶地发现,人类求生的欲望是那么的强。
他害怕死亡。不然也不会受姚世诚所威胁。
他想重头开始生活,哪怕像个游魂。他开始找工作,但姚世诚好像早就猜到他的人生轨迹,将他的户籍删除了。
他成了黑户,真正的游魂。学校自然是回不去了,连工作也只能打最低贱的黑工。
大概一个月后,身体出现不适,以为只是累,他没有在意,拖了几个月后不得不去检查,竟然被黑诊所告知怀孕。
算时间,是姚世霖标记他的那段日子。
是啊,除了姚世霖,还能是谁,可他明明被洗去标记,又怎么会怀孕呢?医生告诉他,当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时候,他这种情况也并非不可能的。
许一心茫然地听完医生的解释,思索半晌后先是咨询了打胎,但得到不建议的回答。
胎儿已经太大,拿掉小孩会很危险。
他甚至没有堕胎的钱。
明知不该要这个小孩,可怀孕期间,体内的孕激素让他不受控制地很想念姚世霖,很想留下什么一点两个人的结晶。最后他没有狠下心,几个月后,在黑诊所简陋的手术台上,完成分娩。
男婴从胚胎期就缺少Alpha的信息素,身体很差,许一心为之拼命地赚钱。一天三份工,连轴转,可钱依旧是不够的。
在夜总会当服务员的某晚,一个喝醉的Alpha把他误认成坐台陪侍,把一叠钱拍在他的脸上,要他给口。
他犹豫很久后,照做了。穷人的自尊是可以买的,抑或说穷人根本没有自尊。
要是他早明白这个道理,不会跪在姚世诚胯间的时候,不可理喻地勇敢。或许结局不会改变,但至少能少吃一些苦头吧。
他含着腥臭的性器,缓慢舔舐,分神地胡思乱想。
有了这笔钱,许遥和他,都能生活得舒适些。有可不可。
那晚之后,他成为夜总会陪侍的一员。直到遇见蒋维,遇见殷氏夫妻,遇见姚世霖,然后又遇见了姚世诚
“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没有起伏的阴冷声音,拉回许一心飘远的思绪。许一心回过头,对上姚世诚的眼睛。
八年过去,他依旧是那么怕这个人。
但也很恨这个人。
他这辈子没有恨过谁,只恨过姚世诚。身体颤抖,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想要反抗,Alpha却很快一个巴掌将他扇落在地,把那点可笑天真的怨恨击碎。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姚家人的面前。”
姚世诚朝他走来,一如八年前那样,将面无表情和凶神恶煞两种矛盾的神情呈现脸上。
许一心跌在地上,恐惧地往后爬,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快地接起电话。
“蒋维,救我......”
手机被夺走扔在一边,但蒋维的声音仍从摔裂的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