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副官笑着走到姚婆子身边去,说道:“二少奶奶在外头迷路了,南城这样的大,还好是遇上了正在巡查的大少爷,也是大少爷吩咐我送二少奶奶回来的。”
“多谢副官了多谢副官了!”
姚婆子目送了车离开,才把顾清拉进屋里去,一时自责着,说道:“老了,总嗜睡了,您心好不愿意叫醒了老奴,可老奴想要给你说了知心话,您不用老奴,只让别人看不起我以为我在府里吃白饭呐!”
顾清长在封建的大家族里,却因为自己身子原因被父亲藏在了后院里头,说出去是个小少爷,也毫不参与进宅子事务,虽识字看书,也只能看母亲拿来的女德女戒之类的书来看,如今也是姚婆子这样说了顾清才懂得其中关节。
两人在廊子上走着,姚婆子突然发了话,说道:“有些香味哩,今年桂花开得这样早么?”
顾清神经再次紧绷,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只说道:“乳娘,我出去一趟流了许多汗了,若是子烨醒了您可先帮我照抚着,我总想洗个澡去消消汗。”
……
顾清坐在木制的浴桶里头,里头被人浇进了烫水,无人给他试过温,顾清手上被烫的红肿了一块,只能自己再去舀水了去兑温,现时又已经有些发凉,顾清却顾不得,只拿了胰子在自己身上搓洗,跟不要命了一般,明知道哪处磨破了皮,哪处又敏感的要命,却都一视同仁,若是可以,顾清觉得自己该把自己那颗心掏出来洗洗才好,这样才可以把沈璧从自己身边剔除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沈君说过了自己是他的盼头,会待自己好的。
原本白嫩的皮肉叫顾清自己刷得红红的,整个人跟个煮熟了的虾米一般。顾清虽然疼着,可穿衣服的时候却觉得心里得到了安慰,就好像这一身的痕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和其他人并无关联。
自己正从浴室里出来着,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己又被姚婆子一双手抓住了,只听得她大声尖叫着,“顾公子快去主房里看看去,老夫人说她不好呀,二房里要出个人去看看呀!”
“我现今就去,可叫了大夫?”
“我叫去,我叫去!”
顾清一边匆匆往主屋赶,一边吩咐着,分明已经叫了好几声娘了,却只听见了里头呼天抢地的哭声,叫了好几声楚儿。
顾清还不晓得谁是那楚儿,急迫着,已经踏进了门槛里,却又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对上。
可那双眼睛又立马移开,那眼睛黑的没有传递出任何神情,就跟看了个从不相识的人一般。
顾清怔了,方才已经在脑中计划好的东西如今又成了一团乱麻。
没有人告诉他沈璧在这儿!
顾清想离开,却担忧着趴在沈璧怀里的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进来了就没有出去的理由,只能默默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跪在了地上去给老夫人背上顺气,却被人躲开。
顾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地上低头跪着。
只听见老夫人发出凄惨的哭声,哭道:“楚儿呀,方才你爹爹过来给我托梦了哇!你爹爹说他合不了眼睛!说他找地府里头的官儿给家里算了一卦,他说你身边有歹人呀!会要了你的命的呀!你是娘的孩子,你是家里的主心骨!娘不准你有事,我的楚儿呀!”
沈璧如今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顾清跪着的时候目光聚在他皮靴上,上面被他擦得发着亮,跟镜子似的,顾清只能靠看着自己来维持心情,被人这样拒绝羞辱的尴尬,还偏偏是在沈璧面前这样狼狈。
老夫人还在哭着,沈璧声音又响起来,“明日我去看看父亲,至于其他的事,都该是无稽之谈,虽豺狼虎豹环伺,我却从不敢让自己有事。”
沈璧此话说得从容,倒是直接堵死了他人反驳的路径,哪曾想到老夫人却突然抬手打了沈璧胸膛,说道:“楚儿!你信娘啊!娘近日里睡觉都睡不踏实,就算是睡着了也盗汗,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原先娘可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