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在床边照顾
这几个字只有裴阿姨病重时,她做过。
那是因为她爱父亲所爱的人,然后才决定要好好爱这个给予她第二份温暖的女人。
毕竟在宋家破产后,日夜托举她的唯有二人裴阿姨和哥哥。
时至今日,她也没有爱上萧砚丞。
只是喜欢,特别地喜欢。
她决定过要试着去爱他,但身体却很诚实,她无法完全包容他,就如她这颗心在明明白白写着喜欢萧砚丞的同时,仍是缺了个角的。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也曾在夜里问过自己很多次。
或许她在这世界上最爱的是自己,也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知晓蔺家与宋家曾经是死对头,在父亲北上扩张房地产业时,不少与蔺氏针锋相对,结下梁子。
最骇人听闻的一次,还是十*七年前,她虽然才五岁,但印象太深刻了。
向来处变不惊的父亲,凌晨在后花园里走来走去,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最后上了警车。
听母亲对朋友说父亲这次竞标成功,影响到另外一家公司融资上市的进程,算是切到了大动脉,那家公司的总裁失踪了。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想起着问管家,才知道是蔺氏。
那位总裁,正是萧砚丞的父亲蔺民琛。
所以去年九月,她领完证就后悔了,她害怕萧砚丞是为了打击折磨她才领的证。
但一天天,一月月,两季度过去,她的生活没有蔺家人打扰,也没有任何人打扰,萧砚丞就是无关的一滴水,在她那半年平静如水的生活里融合了,找不到半点踪迹。
以至于,半年后与他重逢,她作天作地丝毫不带怕的,毕竟没人会喜欢死对头家的女儿。
除非,那人疯了。
“喂,宋暮阮你真不去?”
一道别扭的声音打断宋暮阮的思忖,她抬头看去,白怀玉晕妆了,黑污污的睫毛膏镶着眼睑一圈。
泪痕冲刷掉了鼻翼旁边的遮瑕膏,红痘也露出了真身。
有点丑。
她很少见到白怀玉这般落魄模样。
宋暮阮心情好上几分,当年施孟青背着白怀玉也去医院看望过几次裴阿姨,加之今天登机时间在晚上,她有足够的时间看清这对夫妇玩弄的把戏,只是得委屈她的先生自己回家了。
“行,我倒要看看施孟青会怎样在他太太面前对我表达情意,到时候你可别哭。”
正说着,白怀玉双手环胸瞪了她一眼。
她毫不示弱,也嗔了回去。
“你要是哭了,我就把你的施孟青抢走。”
“你敢!”
白怀玉在胸前交叠的小手掐住黑色细缎裙肩,两个蛮横的字音刚说出,红唇上方的一对杏眼却圆滚滚地掉出两串晶莹的泪。
宋暮阮淡淡移开了目光。
她没什么不敢的。
-
圣勍医院。
住院部顶楼最里间的VIP病房,房门紧闭,白怀玉不再引路,微微侧开身,看着立在门口的少女。
“我就先不进去了。”
她的语气活像一个临阵脱逃的小乌龟。
“好。”
宋暮阮鬈翘的长睫毛垂阖下,点点黑光在半露的眸珠里荡漾了个来回,她才轻轻推开一丝门缝。
病房和当初裴阿姨的那间很相似。
也是狭长狭长的玄关,玄关两侧采用低饱和度的苹果绿纯色墙布,营造一种镇静抚慰病人的氛围。
她一路朝前走着,身影斜映墙布,苹果绿上浅浅盖了一层浮动的稚瘦形单的灰。
及近玄关口,便一眼看见病床床尾。
施孟青似乎没躺在床上,床尾的苹果绿被褥叠得有棱有角,像一个方块,一如她印象中的那样井井有条。
她往前踱了几步。
落地窗前,正立着一个蓝白条纹病服男人,平扩的肩背一如那床尾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