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话,阮姗玉身姿略微一顿,不像是等她,更像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朱红的玉指掩在唇前,温婉的声音准确传递到她耳畔。
“女儿,你和那小孩还是有缘。”
“妈妈,您这话……”
忽然,一道沙哑高昂的声音插进,宋暮阮的话被轻轻打断
“姗玉?咦,真是你!”
阮姗玉回过头,看清来人,窈窕起伏的曼妙身段顿时软绵绵的,如鱼儿在水里波动晃盈。
“哟,竟是王总,好久不见,用午餐了吗?”
“姗玉没吃饭,那我们一起用餐,”王采晋顺着她的手看去,不期然看见一个泪光盈盈的少女,“这位是爱女?”
“正是,”阮姗玉拉了拉宋暮阮的小手,拖她到身前来,“来,声声,叫王伯伯,小时候去我们家做过客的。”
“王伯伯好。”
宋暮阮嗓音晦涩。
阮姗玉笑声如金铃般清脆。
“王总,不介意我带爱女吧?对了,听说中港的铭第山水要开盘了,王总您看”
王采晋摆了摆手,满口答应:“好说,姗玉。”
宋暮阮一瞬皱紧眉,右手不着痕迹挣脱阮姗玉的手心,转而垂下轻红的水眼说:“妈妈,我不去了,你和伯伯去吧。”
“声声。”
阮姗玉先是对男人笑了下,然后拉过少女的雪腕,先前声音的温婉不复存在,只余不容置喙的强势。
“妈妈曾告诉过你,作为女孩子,不要太刺,即使是拒绝也得给对方留有面子。”
宋暮阮的长睫颤了颤,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妈妈永远优雅端庄,永远曲意逢迎,永远一副为她好为她着想的严母模样。
自她幼时记事起,她的江南古典才女每日培养计划便被精确到分钟。
身韵古典舞、评弹、琴棋书画诗花茶、写作、法英意语……
不管她喜不喜欢,阮姗玉有时间总会跟在身边。
看似陪伴,实则督促。
太小的年纪她不懂,只以为每个孩子都像她这样,后来上了幼儿园大班才知道很少有孩子是在密不透风的蜘蛛网下长大的。
那时,她渴望成为花园里的蝴蝶,渴望成为春天的蜜蜂,渴望成为点缀蓝天的一朵白云。
更多的时候,她渴望拥有数不清的自由。
当然,这蜘蛛网也有漏缝的时候。
因为她的爸爸,是一个以她心情至上的慈祥父亲,她学得不开心,爸爸便配合她撒谎请假,于是妈妈与爸爸总是吵架,有一天她甚至听见母亲说要离开她。
不到六岁的她慌了,听说四叶草是幸运、希望、信心与爱情的象征,她便孤注一掷地搜寻四叶草这个她只从网上看见过的植物。
最后,她在萧家的花园里寻到了一株,她让管家提前带她回家。
她要亲自送给妈妈,她还要答应妈妈以后要好好学习。
每分每秒地学,再也不闹脾性。
只要妈妈不再和爸爸吵架冷战
然而回到家,等待她的只有妈妈留下的一份离婚协议。
是给爸爸的。
她身为亲生女儿,没有从管家口中得到一个字的口信。
她的妈妈肯定是对她失望了。
于是,不需要任何人的监督,她也没日没夜地学习。
并每天给在中港的妈妈打卡。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直到八岁,爸爸娶了裴阿姨,她才知道她的妈妈永远不回来了。
那晚,她扔掉了珍珠爱心盒子里的所有四叶草标本。
她不和爸爸讲话,更不和这对裴氏母子讲话。
越发努力越发沉默地学习,只想早日去中港入学,得到妈妈的夸奖,得到她引以为傲的阮教授的认可。
甚至,连高中升学宴都选在了中港的珀丽卡帝。
她只想妈妈来看看优秀的她,璀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