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床。

她看了却是有些尴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张遮的声音很低,只道:“二姑娘睡在此处,我在门口。”

幽暗的房间里,他眉眼与声音一道,都压得很低。沉默寡言的清冷面容上这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只有一剪瘦削的轮廓映着破窗里透进来的三分月光,如刻刀一般划进了姜雪宁心底。

上一世也是这样。

他们好不容易寻着了住处,可她是皇后,他是外臣,自然只有她睡的地方。

那会儿她对此人全无好感。

自顾自进去睡了,浑然不想搭理外面这人的死活。人累极了,一夜好梦到天明,睁开眼时便见淡薄的天光从窗外头洒进来。

她伸了个懒腰,推开门。

然后一眼看到了他。

那迂执的男人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眼帘搭着,一身深色的官袍沾染了清晨的雾气,好像颜色更深了,都被晨露打湿了似的,透着几分寒气。

她以为他是睡着了。

没想到在她推开门的刹那,张遮那一双微闭的眼帘也掀开了,看向她。大约是这样枯坐了一宿吧?他眼睫上都凝了些水珠,深黑的眸底却清明一片,瞳孔里倒映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