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黯淡,天地寂然!
仿佛有奇异钟声在耳畔敲响,灵魂都跟着震了震。
陈则眠说不出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从何而来,毕竟抛开两个空间的差别不谈,仅从时间上来算,他和陆灼年分开还不超过24小时。
他一下飞机就见到了陆灼年,更勿论晚宴开始到现在,陈则眠端着酒杯转了一圈又一圈,都不知道看了对方多少眼。
可当原书结局中的陆灼年,真正站在他面前时,陈则眠却有种难以自控的驰魂宕魄之感。
好似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进入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陆灼年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冷漠阴沉。
他看向陈则眠的目光毫无温意。
陈则眠张了张嘴,关键时刻,之前想好的那些开场白一句都想不起来,只愣愣地叫了声:“陆灼年。”
陆灼年眼睑微垂,居高临下地端量陈则眠。
已经很久没有谁敢这样连名带姓地叫陆灼年了。
他们总是用尊称,用敬谓,叫他‘陆总’,叫他‘董事长’,叫他‘董事会主席’,除了可颂和叶宸,连叫他‘灼年’的人都寥寥无几。
不知从何时起,公司职务代替了他原本的名字,成为新的标签,坠在他名字前头,成为一串显耀的、尊贵的、冗长的修饰词。
突然听见有人这样平铺直叙地喊他名字,陆灼年有一瞬恍惚,仿佛梦回还在上学的时候。
“你叫我什么?”陆灼年垂眸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勉强从神思不宁的状态中回过神,紧急用上敬称:“额,陆少。”
陆灼年眉梢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动。
陆少?这个称呼也挺新鲜的,自从父亲离世后,就没人这么喊过他了。
这个人是活在十年前吗?
陆灼年脸上没太多表情,静静地看了陈则眠几秒,突然笃定道:“我以前见过你,你姓陈。”
陈则眠略感吃惊,没想到陆灼年还能记得他姓陈,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左一句‘陆灼年’,右一句‘陆少’,才直接把陆灼年的记忆拉回了十年前。
毕竟在他所掌握的信息中,陆灼年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陈折了。
陈则眠下意识看了眼遥远的主桌,不知陆灼年为何会穿越大半个会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陆灼年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脚上的消音器还没拆吗?
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素来无往不利灵敏的听觉,在探查陆灼年行踪上就没好使过。
陈则眠思绪越飘越远,目光逐渐涣散。
陆灼年见对方半天没有回话,以为自己说错了,罕见地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轻咳一声,问:“你是姓陈吗?”
陈则眠回过神,应道:“是,我姓陈,叫陈则眠。”
陆灼年满意地点点头,用无机质的语气重复着他的名字:“陈则眠。”
陈则眠心里沉甸甸的,但听到陆灼年叫他,还是不由弯起眼睛,很短暂地笑了一下。
陆灼年微微一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突兀中又带了丝诡异的和谐。
理智告诉陆灼年应该走了,双腿却像有自己的意识,根本不想离开这根玉石罗马柱附近。
这种失控的感觉既陌生又讨厌。
就像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陈则眠一样讨厌。
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酒会上招摇了一圈又一圈,这等轻浮做派,明明和往日那些趋炎附势之辈没有区别,可不知为何,陆灼年就是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难怪能引得招蜂引蝶的郑怀毓都为他停留,这个陈则眠还真是手段了得。
手段了得的陈则眠绞尽脑汁,还没有想好怎样才能自然而然、毫不做作、顺理成章地和陆灼年要微信。
他能感觉到陆灼年对他是有点意思的,否则早就走了,不会站在这里跟他立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