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小院子带个厨房。”程安拉椅子来让他坐。
“租的?每个月多少租金?”
程安报了下租金,“这地段,有点贵。”
“现在店里流水还行吧?”
“还行,熬过来了。”程安看了眼还站着听他俩说话的陆钦,去拿了椅子坐下。
“这地方,你干妈给你找的?”
“嗯。”程安笑笑点头,也不等他一句句问了,把当时开店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我当时付了半年的租金,手头就空了,开始拿货的钱都是干妈出的。头三个月还没什么生意,就是熬,现在还行了。”
他提起得云淡风轻,程青是白手起家过来的,知道是拿什么熬,就是钱。
“那干妈那儿,你现在还差她多少钱?”沉默了不短的时间,程青开口问。
“早不差了,去年,生意最好的那几个月就还完了。”
程青再次沉默不短的时间,忽然问,“海桐路口那家发记茶楼,现在还在吗?”
“在的。”程安脱口而出,记得格外清楚。海桐路口是发记茶楼,路底就是福利院。
“你陪爸去坐坐吧。”程青看着他,把恳求、忐忑、愧疚、紧张都藏在一双定定的眼后。肉文貳.3灵:溜酒贰3+酒溜
程安看不出来,陆钦却看得出来,听见哥哥很爽快的应下,“好啊,弟弟也一起吧?”
“阿钦不去。”
“我不去。”
程青和陆钦声音同时响起,意思却一致,程安把他两人看过,笑起来,“好,那就我陪爸去。”
“开我的车去吧。”陆钦把车钥匙扔给程青,送他们出来。
车在街尾的榕树底渐渐变作一个小点,陆钦低头抱起追出来的两小只,重重叹了口气,胸口松快不少。他大概能猜到爸要跟哥哥谈的是什么,早该谈的,只是一直时机不好。爸在这件事上前怕狼后怕虎,太急怕哥哥觉得虚伪,太慢又怕真的错过,后半辈子都不被原谅。
这趟发记茶楼之行,如陆钦预想的那样,很长很长,下午两点多,父子俩才回来。程青没有在便利店久待,问了陆钦几句话就走了。
看程安的样子,陆钦知道他哭过,仰脸看着他,声音放的很轻,不问程青跟他说了什么,只问,“爸都打算为你做什么?”
“他说我没有房子不行,没有车子也不行,要给我买。”
“还有商铺是不是?”接口的陆钦声音平稳轻柔。
程安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正要问,陆钦接着说,“他给我也是这么准备的。”
“准确来说。”陆钦放慢声音,眼睛一错不错的注意着程安的表情,“爸对他的孩子,都是这么准备的。”
“你不要拒绝,大大方方的接受,他反而会好受一点。”
深吸口气,却没忍住,眼眶竟能红得这样快,程安咬着嘴巴压抑哭腔,无数种情绪往外往上,悉数堵在喉咙,哽得生疼。不是因为补偿,也不是因为这份补偿得到的比陆钦晚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孩子”,现在他都不是孩子了,程青才来认他做孩子。
长长叹了口气,陆钦抚开他攥紧的手,拿了纸巾给他擦泪,只言不语,等他平复。
也不知道是多少份良久过去,陆钦肩头一重,手心也痒痒,转头看靠着他的程安。
“我们晚上就去吃那家火锅吧。”他碰他红的眼角和鼻尖,在他微凉的脸颊亲了亲。
“好。”哭过的声音有些哑又有些软,程安自然而然被他抱进怀里,将脸埋入他颈窝。
城市的旧年雨季过去,新年雨季未来,但程安心里的雨季却断断续续。这场,是最大的,下了,就了了。
整个下午,程安的情绪都不好,陆钦也不烦他,晚上开车去东四路吃晚饭。
吃完时是晚十点,早春的夜微凉,两人都穿着外套,没有急着回去,沿街散步。
陆钦有意逗他开心,看着他肚子问,“什么时候才看得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