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过是为了孩子也为了母亲,心里却到底存着芥蒂,尤其与女人们始终住在一起,什么也瞒不过他们,倒像真做了妓女一般,总觉得被人用鄙夷的目光注视,就更受不了了,只觉得快要崩溃,连做正经的活计时也心神不宁,好几次都差点扎破了手,便不好再出去找新的事做,整日都在落脚处外边的树下发呆。

但从前便约好的活计还是要交付的那是他被那男人骗去之前的另一个大主顾交给他的活计,同样是好大一笔钱,他得来时满心的开心,听那大主顾说有事要出去大半个月忙打包票说待他回来时定能尽数都缝补好,每日做完零碎的活计后时间便全耗在这上边了,时过境迁,发生了那事后竟也疑心这个大主顾给他这样多的钱是不是也另有所图。

想起记忆里大主顾的面容却又打消了这一想法。

是好清俊的一张脸,温温柔柔的模样,与晏晏差不多岁数,在晏晏缝补衣物时总在旁边静静地看书,是他平生所见穿白衫最好看的男人了,周身似乎沐着一层神光一般,恍若天神,偶尔才同晏晏说几句话,很体恤地问他在乡下是如何生活、家里又有几口人,倒让晏晏受宠若惊,倒豆子一般尽数地都告诉了他,当然,具体与杨绪是怎么做的夫妻这些隐秘的事是从没透露的,但在晏晏进了城里后的日子里这也确是一个特殊人物了,从前有什么不解的都要问一问这大主顾的。

如今晏晏携了缝补好的衣物推开他们一直约定见面的酒楼二楼雅间,见到许久未见的大主顾居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勉强笑了笑,把衣物放在桌上,“……谢先生,您交给我的衣物,尽数都缝补完了,您可以检查一下。”大主顾姓谢,名忱,这都是之前他自己告诉晏晏的,为着礼貌与尊敬,晏晏便一直称他“先生”。

“不用了,晏晏,你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谢忱很和煦地笑笑,道。

这是一贯的了,晏晏每回来交付缝补好的衣物时都听他这般说,好似真的很放心他一般,教晏晏这样的人都不禁自信起来,想留下与他多说几句话,今时却不同往日,晏晏听了只又扯出个笑来,就要告别。

谢忱却叫住他,“晏晏,我带了份礼物给你。”

说着便把一只小小的盒子推到晏晏手边。

礼物?

晏晏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眼前的男人,给他送礼物做甚么?踌躇着不敢上前去拿那小盒子,生怕触碰了便又要付出什么他所不知的代价,到底却在谢忱柔和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小盒子

只是一只木雕的玩具。

很寻常的孩童喜欢的样式罢了。

晏晏松了口气。

“便当我送给你家孩子的礼物,我在外边见着,想或许用得上呢。”谢忱这才向他解释,就更教晏晏一颗心放了下来,真心实意地朝他笑,“……谢谢您。”

谢忱却似还有话要说,定定地望着晏晏,好半晌才开口道:“晏晏,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么,可以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想个法子呢。”

一派担忧之色。

晏晏一怔,不知这大主顾出于何种身份竟来关心他的事,可这样久的日子里谢忱却是唯一一个对他表露出关心的人,母亲半点不在乎他如何想,在她心里他这个孩子似乎如何被轻贱也是可以的,而那些与他日日相对的女人们也只是些陌生人,发生了那样的事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也不曾过问竟从这似乎只有些生意往来的大主顾这儿得来些温情,好似终于被发觉了委屈的孩子,心头一股热流上涌,又控制不住地想掉眼泪了,油然生出一股想要把这些时日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谢忱的冲动来。

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这种事当真是可以同谢忱说的吗?他又该以何种口吻说起呢?起先是强迫不错,可后边他听了母亲的话却是没有半丝反抗的,便说心里不情愿,又是收了那男人的钱财的……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又有什么脸面向人求助了。

还是谢忱鼓励他,“没事的,晏晏,怎样的事都可以同我说的,只要你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