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痛苦的时候根本看不见美好的事物,陈风翻看以前的日记,也没看出一句对生活的向往来--可那时对他好的人都在这里,没办法因为一个人,逃离其他所有人。

他只能这么想了。

陆清以前常说,别人的爱和父母的爱是不一样的,不被父母爱,接受到其他人的感情,就像在持续欠款,为了良心过得去,不会爱人也得强迫自己拿出爱来回赠,时间长了,看起来像在爱所有人,但本质只是内耗而已,而这种内耗在真正学会爱之前没有尽头。

陆清总是说一些看起来出自别人嘴里的话,不过陈风每次都能听进去,所以他很拼命地学习了如何去爱,这种内耗一直到郑贤礼第一次主动拥抱他时,才在后来平淡的日子里缓慢停止。

今天为止,陈风仍然不明白被父母爱是什么感觉,确实尝过甜味,但他心里清楚,甜的只是糯米和黄豆粉,可他没想再计较了,好不容易远离内耗这个词,努力学会的爱只有一份,给了郑贤礼,他没有多余的再给“父母”了,除非他先从父母这里得到。

“你看,他又在发呆,没救了。”陆清在对陈凯说:“他从小就爱发呆,别打扰他吧,白日梦被吵醒和睡梦中被吵醒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

后来果然没有人说话了。

如果放到陈风之前需要暂住在陈凯那里的假期,他显然是没有这么好运的,不听陈凯说话,后果一定很严重,以致于他现在都不太习惯面前这个不发脾气的人,总想十分中二地问一句:你真是我爸吗?不是体内存在着精神控制者的别人?

可话说回来,美好的回忆真有限啊,痛苦占据太多年了,而那有限的美好回忆里都是别人的影子,跟父母没什么关系,这么一想,就不得不承认陆清的话虽然像一些情感账号发布的潦草文案,但偏偏又成立。

也许人生来就是渴望被父母爱的。

陈风从思绪里跑了出来,低头看桌上的三个玻璃杯--只有陈凯那杯茶原封不动地放着。

“房间。”他开口问:“需要收拾吗?”

陈凯说:“我自己来吧。”

陈风就坐着没动。

不用他说陈凯也能看得见,房间很干净,陈凯上次走了之后,他就把房间整理过一次了,后来又经常看见奶奶去开窗通风、扫地拖地。大概,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被想念。

午饭是陈凯做的,陈风很难不吃惊,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奶奶从小教育他男孩子要会做家务,当年想必也是那么教育陈凯。只是看得出来陈凯很多年没有进过厨房了。

午饭过后,陈凯出了趟门,天气太热了,陈风和陆清根本不想离开房间,收拾了碗筷就和早晨一样躺在床上发愣,这期间陈风又输了两把游戏,随即放弃了偷偷把技术练好然后开学惊艳郑贤礼的计划,老老实实放下手机,把注意力转移到一直盯着他看的陆清身上。

“你干什么?你好恐怖。”他不禁发表感叹。

陆清眨眨眼睛,指着陈风的手机屏幕问:“这什么时候拍的?好像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