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某小学早年的教职工宿舍,年份过于久了,基本都是老一辈的人住,偶尔能听见孩子打闹,那都是父母领着回来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院子不大,一共就那么些人,来的次数多了,几个孩子见得多,也就熟了。只有陈风和徐远川还有楼下的陆清是打记事起就一直在院子里的,为此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徐远川比陈风大四岁,从小就学习好,斯斯文文,听大人话,是爷爷奶奶们拿来给自家小孩当榜样的人物。陆清比陈风小一岁,调皮捣蛋第一名,作业永远做不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范,每天傍晚都能看见他被奶奶举着扫帚追。

陈风和徐远川周末都在上补习班或者兴趣班,陆清每年都只能盼着长假能安心一起玩,结果陈风从十二岁那年开始,一到寒暑假就被奶奶送去南城了。

“高考完我拿到通知书就直接奔西城打工,后来的寒暑假都没回去过。”徐远川说:“今年五一的时候我抽空回了一趟,正巧碰见陆陆他叔来接他走,说陆陆快高三了,接过去盯着他学习。你当时不是在补课么,陆陆一见只有我一个人来,就挨家挨户留了张字条儿,说以后谁都不许再理陈风了。那字条儿我还留着呢,回头拍给你看看。”

“我说呢。”陈风笑得不行,“他真是高三吗,不是三年级?”

走到宾馆附近,徐远川问陈风带烟没有,陈风说都给走的那几个了,正巧快到郑贤礼他们家饭店,陈风连忙拉着徐远川提前过好马路。

饭店隔壁就是烟酒店,徐远川过去买,陈风就站在两个店中间东张西望。不过郑贤礼好像不在,大下午的店里没什么生意,光听见俩大风扇的响了。

“走啊,看什么呢。”徐远川把陈风往台阶下面推,顺便给他递了支烟。

陈风寻思反正郑贤礼也不在这儿,用不着维持一个郑贤礼本人根本不在乎的虚假斯文形象,干脆就伸手接了。

打火机放回口袋里,两个人都吐出一口白烟。

然而郑贤礼这时正在楼上开窗通风,见陈风竟然也开始吞云吐雾,心想这孩子估计是跟人学坏了--仔细一看旁边那人哪儿像个高中生啊,点烟拿烟的姿势要多熟练有多熟练,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一回到房间,陈风就把窗帘拉开,然后从衣柜里把书包拿出来,冲徐远川神秘兮兮地招手,“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我对你可没有别的兴趣啊。”说是这么说,但徐远川还是走过去跟陈风一起凑到光线充足的地方了。

陈风从包里拿出一本卡册,透明材质,尺寸大概只有A6左右,翻开第一页,里面竟然是外卖的小票,有几张上面的印刷字已经模糊了,还有一些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

“你说你以前在院儿里帮奶奶收纸箱子收惯了我理解,毕竟那纸箱子确实能卖钱,关键你这小票积累得再多,不还是一堆废纸么?”徐远川甚至想摸摸陈风额头的温度有没有过高,“你搁这儿搞什么收藏癖呢,不能整点儿好东西?”

陈风又翻了一页,露出小票背面的字,这都是他每次小心翼翼掰开塑料袋上的订书针,想着那天的郑贤礼,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这怎么不是好东西?这都是回忆。”

小票电影票之类的印刷字时间一长就没了,放着不扔就会在角落里逐渐变成一张空白纸片,所以陈风在每一张后面都写上了日期,还在角落用一个简笔画的小表情来记录郑贤礼当天的心情。

“纸不够大,有时候他跟隔壁房间的一起送,我只能从很长的一张小票上撕下属于我的那一小截儿,不然我肯定还会写上他当天穿的什么衣服,跟我说过什么话,在这里留了多久。”陈风说:“我本来想把这些东西贴在日记里的,像做手账那样儿,但我有个毛病,每隔一段时间,看之前日记上的字儿就觉得丑,一觉得丑,我就得换一本儿,那我的宝贝多辗转啊,我要保护它们。”

徐远川目瞪口呆,“至不至于?”

“这就用上至于了?”陈风摸摸鼻子,“我还存了好多其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