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藤闻声而静,密密麻麻的眼珠逐渐沉重,缓缓闭上,藤蔓恢复了碧绿色,又慢慢的从空中退下,松开紧紧缠绕的沈玄末与陆英,悄然退回大地之下。
薛洺疏把织颜放在一侧,斜倚着树干,坐着,这才起身走到莫怀章跟前。
月色下的莫怀章手里拿着紫砂陶埙,清冷又孤寂,仿若孤影灰雁,落落哀伤。
薛洺疏是认得的,这正是莫怀章从不离身的紫陶埙,也不知是和人赠与他的,倒是宝贝的紧。
那时候的莫怀章总是喜欢坐在柳枝中,将那紫陶埙娓娓吹来,埙声低沉优雅,自己便在一旁羯鼓相和。
他的手指抚过腰间的竹篓,赞叹道:“美人这埙声宛如天籁,当真是如埙如篪,如璋如圭。”
莫怀章抱以微微一笑,说:“在华不注时隐约听到这首曲子,只觉得好听,便记下来了。”
抬眸与薛洺疏四目相对,说:“先生觉得此曲如何?”
薛洺疏唯一露出来的眉眼间泛着清冷的笑意,连语气也似乎结了厚厚的冰棱:“自然是好听的,温柔缱绻,仿佛诉说着无尽的爱意,只是……”
他正色道:“只是不知为何美人吹来却如此忧伤?”
莫怀章张口欲言却被生生打断。
一个衣着脏兮兮,也瞧不清楚五官的模样的人被阎庄毫不客气的扔到地上,摔的那人握紧拳头,蜷缩着,死咬着牙关不放,硬是一声不吭。
薛洺疏冷漠道:“嘿哟喂,打哪儿来的叫花子?”
见阎庄直接无视他走到莫怀章身旁,薛洺疏仿佛泼妇上身,叉腰撒泼道:“臭黑面死人脸,问你呢!”
得不到回应的薛洺疏也不知哪儿这么大的火气,脚后跟毫不客气的踩在那人的肩胛骨,冷言冷语的问:“长生门的臭要饭的,送上这么大一份见面礼,你说小爷应该怎么回礼才不失风度?”
地上那人听到薛洺疏直截了当的说出‘长生门’来,有些惊讶,愣了愣,也不敢随意搭话。
薛洺疏难得夸奖:“修为有限倒是会触类旁通,学以致用。利用能束缚行动的域孤阵困住敌人,逼迫敌人想方设法打破法阵以自救。”
“再利用敌人自己引起的动静唤醒栖息地下的空余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享安宁,这招祸水东引玩的不错!”
他收回脚,挑眉称赞:“如此这般灵巧的心思却屈居长生门外门弟子,着实有些可惜。”
他冲身后看了看,善意提醒:“你家闷葫芦二师兄在那边。”
那人听着奇怪的称呼,一头雾水,勉强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躺着的沈玄末,他大约从未觉得飞袍鸱吻是如此的亲切,连滚带爬的跑过去。
跪在双眼紧闭的沈玄末身旁,抬起颤抖的双手不敢触碰,他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自己好不容易等来了熟人,却是因为自己而人事不省,大约是十分的悔不当初。
眼眶里的眼泪直打转,咬着下嘴唇,强撑着最后的骨气。
薛洺疏双臂抱在胸前,吊儿郎当的靠着树干,摆明了看好戏的模样。
莫怀章提点道:“沈玄末应该只是昏迷了,给他喝些清水就好。”
那人连连点头,解下沈玄末的乾坤囊,拿出清水喂了,沈玄末果然肉眼可见的动了动眼睑。
才睁开眼,坐起来,那人‘哇’的一声哭起来,抱着沈玄末的腰不放手,吓得沈玄末当场石化,大脑宕机的十分严重。
“二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哇呜……”
沈玄末反应是真的很慢,等那人都哭的差不多了,才如梦初醒,双手放在那人的肩头,兴奋爬上脸庞:“玉师弟?”
又拉着玉笙寒左右看看,确认他只是脏脏臭臭,并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玉笙寒虽然平时冷言冷语,沉默寡言,一惯的高冷,说到底不过是个16-1岁的孩子,修为也不过才刚刚结丹,尚且不能灵活运用。
骤然被扔到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