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章手里拿着鱼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赤脚踩在水中纳凉,脚边只放了一个鱼篓。
薛洺疏从老远小跑过来,一身洗的发白的若草色短褐,腰间挂了从不离身的竹篓,抱着一大捧洁白的玉簪花过来。
凑上前问:“明哥,钓到了吗?”
莫怀章努努嘴,示意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薛洺疏小心翼翼的把玉簪花放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蹲在一旁,借着岸边的灯火查看鱼篓。
大喜过望的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明哥,这条鲟鱼可真大!”
莫怀章收起鱼竿,若有所思的看向身后,说:“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薛洺疏不大在意的逗弄鲟鱼,头也不回的说:“大约是中元节快到了,大家都在准备祭祀之事。”
莫怀章心中有些不安,说:“正是炊烟时分,也不是寒食节,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薛洺疏抬起头,一脸懵懂的看着莫怀章,二人四目相对。
一道闪电从天边劈过,金光在薛洺疏软糯的脸上一闪而过,眼底划过金色的残影,他突然脸色一变,起身拔腿就跑,莫怀章心中暗叫‘不好’,紧随其后。
薛洺疏跑的飞快,跑过空旷寂寥的街道,闻着浓烈的血腥味,路过大壮家,稍作停顿,静静地看向那道紧锁的门。
仿佛看到了大壮被大肚子的妻子嚷着要吃竹笋时的头疼,仿佛看到大壮期盼初为人父的雀跃小心,仿佛看到了大壮看到妻子临盆,忙前忙后,焦头烂额……
他回过头,双拳紧握,眼中充斥了狠厉,和割舍不掉的担忧。
莫怀章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几次伸出手,想安慰他,终究还是放下悬在半空的手。
越是走到镇长家,越是不敢进去,他不敢亲自去确认这个结果,站在门口,指尖发抖,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俏皮的笑容,推开门。
“小薛回来了!”
院子里没有掌灯,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没有半分回音,地面一片狼藉,规规矩矩晾晒的衣服、果菜干撒了一地。
屋顶塌了,落下来的茅草四散在院子中。
薛洺疏眼眶发红,鼻头酸涩,哽咽着说:“爷爷,别和小薛玩捉迷藏,小薛笨……”
闪电划过夜空,薛洺疏陡然间睁大双眼,他目不转睛,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两条晶莹的泪痕滑下脸颊,好一会儿,机械的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往前走去。
挥挥手,将茅草褪到一旁,废墟瓦砾中,镇长背对着大门,把夫人紧紧的护在怀里, 血肉模糊的后背还在不住地滴血。
一尾墨竹剑将二人同时毙命。
薛洺疏跪在他们跟前,也顾不得沾染上浑身的血污,亲手把那尾墨竹剑抽出,扔到一旁。
轻柔的把二人平躺在地上,他泪流满面,却拉着无垢的笑容。
手中多了一束玉簪花,正是他放在渭水岸边那束。
他挥一挥手,为二人换上一身干净的男装,直起身子,把玉簪花分作两束,分别放在二人胸前,抬起他们的手交叉在花束上。
抬起手背擦擦眼泪,轻声细语的说:“今日是你们逃出皇宫获得重生的日子,小薛特地去摘了野狐落旁边的玉簪花来,小薛记得,这是伯母最喜欢的花。”
“小薛最公道,还去钓了爷爷最喜欢的鲟鱼,小薛是不是很棒?”
得不到回音,薛洺疏满脸哀伤,跪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越来越急的闪电在他脸上映照出明暗分明的界限,狠厉乖张。
“你们是小薛唯一的亲人,不嫌弃小薛是个怪物,还给小薛做衣裳穿。”
“可是小薛连送你们善终都做不到……”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打湿了若草色的衣裳,稀释了手背上的血水。
莫怀章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陪在薛洺疏身旁,帮他做些琐事。
看到地上两位男士装扮的人,他对镇长之前的话豁然开朗。
‘原来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