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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臂城郊有一弯泉水,泉水清澈见底,因其中的桃花水母得名桃花潭。桃花潭四周却无一株桃花,反而是成片的桂圆林将桃花潭围绕着,只在岸边种了几颗香樟树,潭水顺流而下,汇入城外的东门水。
桃花潭中心有一个小岛,也无甚奇花古树,平时多为水禽栖息。
月光下的桃花潭泛着柔光,水花涟涟,四周树木丛生,深邃神秘,为桃花潭镀上一层神秘。
一位身着大红色暗纹直领对襟齐腰襦裙的姑娘,披着月白色素色披帛,挽着堕云髻,只在发髻侧面插了一支焦尾牡丹。
姑娘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寞,周身环绕了一番似苦忧愁,拎着裙角款款走到水边。
双手合十,小声祷告:“神秘的桃花娘,求你倾听多情女儿的苦楚。”
说完,虔诚的看着水面,耐心等待。
百妖看了个莫名其妙,手肘戳戳薛洺疏,问:“干啥呢这是?”
薛洺疏一脸懵逼的说:“我哪儿知道?”
百妖毫不在意的晃动着双腿,说:“说起来你男人当时给我买了啥来的?”
薛洺疏立马来了精神,扔了瓜子,着急忙慌地追问:“卖了什么?”
百妖狸猫一般波浪形的嘴角上扬,眼睛中满含笑意地眯缝着:“你不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吗?如此关心他作甚?他买了什么卖了什么又与你何干?”
对上百妖意味深长的打趣,薛洺疏这才惊觉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他失去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代价,而不是对方买了什么。
说到底,即便他对他做出那些事,让他在跌落九嵕山断崖时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再次看到他,见他已经油尽灯枯、时日无多,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心中竟然忘记了仇恨,满心满眼都是那些时日的美好。
不可否认,他很惦记他,很关心他,很爱……很爱他,毫无缘由。
薛洺疏嘴硬道:“知道他买了什么卖了什么,小爷也好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病弱样儿,杀了他岂不是可惜?小爷也要如他一般,逗引他情根深种,再一脚踹了,看气不死他。”
百妖嘴角抽抽,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顿了顿,实在不忍心,又说:“你就没想过也许他把一颗真心给了你,把你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做出那些事是有苦衷?”
薛洺疏猛然僵住,他怎么没想过?他曾经无数次用这样的借口为他开脱,可任凭如何为自己洗脑,都无法相信真心对自己的人能做出那样的事。
他一言不发的凝视着百妖,只等着下文。
四目相对,百妖自知多言,便扭过头去,生硬的转移话题:“那姑娘怎么往水里走了?”
薛洺疏也不追问,他知道,百妖坊自有规矩,等价交换,却也是严守秘密,若是肆意破坏规矩,必遭天谴。
今日这番话若不是与百妖多年交情,她断然不会冒险提点。
薛洺疏看了看桃花潭,那熟悉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往水潭深处走去。
薛洺疏换上戏谑,就像方才的严肃从未出现:“上次我和他去峨眉金顶寻找金乌,路过神臂城,正好碰到她也如今日一般。”
他双腿盘起在树枝上,继续说:“以自身为诱饵捕获作乱害人的鲛人。”
百妖一脸‘我就知道’,打岔说:“然后你英雄救美,姑娘对你死心塌地,在九嵕山为你挡了源淫虫?”
薛洺疏本来回忆的起劲,正要大加渲染自己的英雄事迹,结果被百妖一说,顿时觉得毫无意思。
反驳说:“什么死心塌地,那叫交浅言深!我还承诺送她一只鲛人呢。”
百妖冷哼:“呵呵……”
薛洺疏自然听出其中的嘲讽,嘟囔到:“你呵呵个屁。”
百妖说:“她手中有你送的鲛人王族,哪个没开眼的鲛人敢冒犯她?你搁这儿守着装啥望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