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什么肉了。他最后哭着离开,杨傅没有追,只有无声的泪痕在诉说他的悔恨。

回到学校后不久,林智羽找上门来。

他焦急地问他怎么样,又叫他振作一点。杨傅想他很振作,振作到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学校,却还是回了。林智羽为他找来心理医生,他面对心理医生时一言不发,天价的咨询费就这样白白浪费,而林智羽却还舍得。

他为沈景瑜写了许多信,每一张都情真意切。一旦沈景瑜换住所,他便马上使手段打听,接着又源源不断地寄信。寄信是他能用的最温和的方式,他只能如此。

每一封都石沉大海,可他仍是写,仍是寄。

手伤养好后不久,他再次去往拳击社。物是人非,曾经的朋友大多走的走,新入的学弟妹大部分不认识他。医生叮嘱不能使用右手,只能练滑稽至极的左勾拳。

很快,沙包已经无法满足他。杨傅开始流连于N城的地下搏击俱乐部。这里有失意的中年男人;有丧子后走不出来的男人;有减肥失败的胖子;有破产后一贫如洗的流浪汉。搏击俱乐部的规则很简单,赤手空拳的一对一对决,身上不允许携带武器,又或是带有攻击性的物件,金属制的饰品。同样,在这里没有下限,只要你的功夫够硬,能保证自己在对决中不丧命,可以将对方打得半身不遂。他身材高大,拳法专业,又单独练过一年多,哪怕只用独臂,也打得这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三教九流之辈满地找牙。

他得了个新的称号,“独臂的克里斯”。

在那些日子里,他开始习惯痛楚,甚至开始享受痛楚。他想他的一生都是在摸索生命的边界;他想他实际上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就如同这些地下世界里的社会渣滓们。或许这里才是他的归宿。没有日照与阳光,没有温情与爱护,只有最简单的攻击性,最简单的痛楚,最简单的,属于动物的自由。

而他,只是这个动物世界里的一个渺小的参与者。为了更好地融入他们,杨傅将及肩的头发剃了,只留一点根。

有一位异常闻名的成员听说了他的存在,特地前来同他“切磋”。那人身材魁梧,比杨傅还要高一些。他来时只穿了件背心,身上、头上,甚至脸上也净是纹身:撒旦图文、万字符、恶魔之翼、还有一些欧洲神话里出现的邪物与女巫。那人见了杨傅之后哈哈大笑,他说“独臂的克里斯”,原来并非是独臂。

很快,只能使用独臂的杨傅在这场对决中败下阵来。纹身男在人群的拥簇下欢呼,只有一盏极亮的灯架在天花板中央,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眼前血糊糊一片,一边眼框肿了,导致他连视线也模糊。双手以及双腿都无法再动,内脏的某一处剧烈疼痛,他想大概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