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两个人从来都没想过多在这个世界上留点痕迹吧，洛杨垂头看着手里的果篮。

但看病人不都得提点水果嘛。

最后他听了店员的建议，两人在果篮里面装了店里能看到的各种小水果。

洛杨按着护工说的找到了老板住着的房间，刚一推门看到了两张病床，靠着门的一张空着，窗边的床上平躺着个光头病人。

听到了洛杨开门的声音，光头转了个方向，视线从窗外移到门口，看见洛杨的一瞬间愣了愣。

“洛医生，你怎么来了。”老板勉强提起精神喊了一声，声音不再像上次见面那会儿的爽朗，只剩下盖不住的虚弱沙哑。

他插着氧气管，左手挂着吊针，半靠在床头冲着洛杨笑。

洛杨走到床边，把果篮放在床头，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我来看看你。”

说完这句话，洛杨看着眼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人，张了张嘴说不出其他话来。

老板看着他的神情，神态轻松地说：“麻烦你了，没想到我一个大粗人在这住院了，还能有人来看看我。”

“还是没和家里说吗？”洛杨见他这样，收起脸上的其他情绪，缓缓问。

面前的人摇了摇头，但连这么小的一个动作都做的艰难，喘了口气才继续开口：“算了，不想让他们操心，都挺累的，等我差不多走了再让他们来接我一程。”

然后没等洛杨开口，又偏过头看向洛杨身后。

洛杨跟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被楼挡住了，只有成团成团蓬松的云和大片的蓝天。

他听见老板笑了一声，喃喃地不知道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听：“原来人要死了还真是想家。”

洛杨转回头看他，从看到老板的第一眼，心里就压着一块石头，现在脸上勉强撑着的笑总算撑不住了。

“会没事的。”洛杨听见自己苍白的声音。

“我都知道，本来也没多久活头，已经赚了。”老板笑着说完这段话，再也挡不住身上的疲惫，不受控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洛杨心脏一缩，猛地抬眼看边上的监测器，见到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他坐在位置上看了老板一会，起身静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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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诊室吗？快下班了么？”任帅的电话打了过来，心情听起来很愉悦。

洛杨轻轻地嗯了一声，闭着眼靠在椅背里：“今天没什么事，快下班了，要来接我了吗？”

他尽力用着轻快的语气，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他的疲惫。

但他的情绪一向都瞒不住任帅，任帅压低声音小心着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洛杨下意识摇了摇头，又意识到对面的人看不见，清了清嗓子说：“没事，可能昨晚睡觉没睡好，有点累。”

“这样的话，待会我带他们吃个饭就好了，我来送你回家吧？”任帅有些不放心，像哄着孩子一样询问他的想法。

洛杨抬起眼弯起嘴角，笑着说：“不用，不是很累，来接我吧，我也挺想和你们去吃饭的。”

听到这话，对面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前留了一句：“有什么事要记得和我说。”

洛杨一眼不眨地盯着手机的页面，直到手机熄屏后，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任帅来得很快，快得出乎洛杨的意料。

洛杨看着敲门再推开门一气呵成的人，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快？”

“想早点见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快到了。”任帅笑着说。

他看了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反手关上门，坐到了洛杨对面，“没事，你继续忙，我就坐边上看着不吵你。”

洛杨笑着点点头，又低头继续整理手上那叠纸。

等再抬起头来，洛杨见任帅还是翘着腿坐在对面盯着自己，对视的一瞬间，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