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在这个晚上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来到天桥,然后死掉。尸体是下沉还是浮上岸;是无人认领还是引起轰动;是孤独漂流还是任鱼喂食。他没想那么多。他不在乎自己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可当今天晚上沈良的一通电话打来时,他无望无聊甚至是可悲又无意义的生活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亲自去参加弟弟的家长会。
弟弟。现在是这么称呼了。这个称呼太久远太古老,封烬都已经快忘记他和封绥是亲兄弟关系了。
封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才走到天桥的尽头,他腿有些麻,拿着钱去开了最便宜的民宿房准备凑合一下今晚。剩下的钱他想坐火车票回去,如果可以赶在家长会开的时候更好。那个时候他就站在门外远处看两眼再走。他不会回家也不会和封绥碰面。
他缺席于封绥的人生多少年了连他自己都懒得数;他和封绥谁欠谁最多连他自己都懒得计较。他不想理会、甚至不想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很早之前,或者从一开始,他对于这个弟弟的存在就是觉得莫须有的、无所谓的、不在乎的。
可当他走到天桥边时,当他靠近死亡的终点时,当他马上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时,他再一次地听到了关于封绥的消息。他没想到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没意识到这是真的那个傻子一样的弟弟真的会满世界一样地找他。
在这个毫无依靠毫无活下去的生望的世界里,封烬想过无数次死亡的方式。甚至直至今日,他也觉得或许死亡是最好的结果和归途。
封烬躺在床上,累得腿脚发软,他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今天数星星的画面。
那两颗最亮最漂亮的星星靠彼此靠得太近太近了,以至于它们自己都不知道光芒和热量是会互相传递和送达的。尽管很微弱,尽管彼此都不想自己的光被借走,但它们还是靠得很近很久,就像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两亲人一样。
封烬太累太累了,他几乎一闭上眼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漫无边际的梦境宛如幼时所幻想的童话故事般梦幻,它们美得让人难以醒来。但却在那一刻,封烬仿佛明白了生命的真正意义所在。
原来它不仅仅只是悠远和漫长。
原来它随时都会被爱给充斥和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