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心里挺酸胀的，有些话明明可以憋在心里憋一辈子，可他还是没能忍住，想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对方：“可是我好累你知道吗哥哥，我好累。我累到不想讨厌你。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爱你。尽管现在我对你的爱已经快要被耗尽，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对你好。”

“我好像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予你这一生都没得到过的爱一样地不要命地想爱你。我宁愿恨自己也恨不起来你。我很痛苦。因为你为了让我讨厌你什么都做过。”

“你总是不停地想，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不想一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封绥觉得自己很难受，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他酸胀着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掉眼泪：“如果真的恨我…为什么那次要返回路来特地接我回家，为什么要拼了命赚钱也要供我上高中读，又为什么…为什么那次都已经离开了还要回来看我一眼？”

外面的车鸣声渐渐弱了，矮窄的房屋里虽然小却很暖和。封烬觉得自己的掌心很暖，很热。他听着封绥断断续续的哭声，看着他不停为此擦拭的眼泪，仿佛回到了很多个从前。

原来不仅仅只有自己，对方流出来的泪水也会如此干涸。

封烬难以把自己的感情一并地告知给对方，他就像一个蜗牛一样，一旦感知到外界有一些危险和变故便会立马缩在里面不敢出来。他会一直在心里祈祷，求求你了，求求你快点走掉吧，还我一个安静的生活。待久了，他会缓缓探出头看看对方走没走，如何走掉了他会一边庆幸一边孤独，如果没走他会又开心又奇怪：咦？这个人真奇怪，为什么还不走呢？

封烬伸出手，一点一点地帮对方擦去眼泪。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每个人在遇到爱的时候，都会变成胆小鬼。

封烬小声地说，别哭了。

封绥没太听清，他模模糊糊地看了眼哥哥，红着眼睛。封烬的手掌心里长满了茧子，粗糙又难看，他小心翼翼地帮对方擦掉眼泪，靠近他，很轻很轻地去亲吻对方。

多年前的今天，那个他离开封绥的第一个新年里，他独自一人在外面拿起仙女棒，孤零零地站在外面。外面有欢声笑语，有繁杂闹事，有数不尽的人间繁荣。他一个人吃了碗泡面，用最后的钱买了两根仙女棒。等到那根燃烧殆尽的时候，他也没有用第二根。他想，来年的时候，如果可以，他还能遇到封绥的时候，就和他一起跨个年吧。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

封绥没有告诉他，他十四岁的时候，拿了钱没乱花。他是给他哥买水族馆的门票去了。

那个时候水族馆的门票很难抢，他问遍了大街小巷才买到。但还没来得及给出去，就被揍了一顿。他那会儿一个人躲在被子里不停地哭，把门票握在手里，心里酸胀地想，我再也不要对哥哥好了。

但他还是在第二天，蹑手蹑脚地把门票夹在了哥哥的房间里。

只可惜直到今日，门票的纸都泛了黄，他也没见到哥哥用过。多年以后，他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又把妈妈给哥哥留的信读了一遍。才发现那个门票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过的痕迹。

门票上还赫然写着一行字。

哥哥，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想你开心。

那个晚上，他一个人睡在他哥的房间里，不停地哭。

还有那封给哥哥的信

小烬，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估计已经去世了。有很多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在成年之后再知道，所以妈妈才把这封信留在今天托人寄给你。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问我为什么要改掉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还恨不恨妈妈。

我那会儿每天都要带弟弟，总是觉得你不懂事，也总是没能第一时间想到你。是妈妈太自私了。

妈妈还是希望你不要太恨弟弟。他还太小了，不懂事，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我也想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