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还是在水族馆开馆的那一天见吧。我给了你票的。”
那个时候封绥一直没挂电话,就是在等对方答应。
许久,封烬才深吸一口气,有些叹息:“你没必要这样。”
“有的,”封绥说,“还是有必要的。”
“是为了报复我?”
封绥摇了摇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许久他才磕磕绊绊地说:“不是的。”
封绥是一个很愚钝很贫瘠的人,他的语音干燥,总是找不到好听的话去形容这一些东西,就像那个时候,他分明想跟他哥说,哥,我从来没想过报复你。但到嘴的话却只有无能为力,还有苍白的那一句“不是的”。
但封烬还是选择了尊重,在两人沉默的期间,他淡然地点出:“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吧?”
封绥愣了愣。
“你知道我没睡。”
封绥还是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听到了你所有的话。”
封绥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一味地拧着那张票,自己也有些发愣。发愣的原因不是意外,恰恰相反,而是意料之中地被猜中。
在那个他被胃痛痛醒的晚上,他躺在他哥的身边,惴惴不安,怎么样都感受不到安生。那就像一张渔网,紧紧地包裹着他。特别特别难过。
其实最让他难过的不是封烬对于感情的迟钝和不回复,而是就是因为喜欢才迟钝和不回复。
那就像是他哥独特的仅剩的爱人的技巧,愚笨又小心翼翼。只有封绥自己知道,这种爱人的方式是错误的。
很久很久后,封烬有些疲倦地结束了话题:“算了。那就那天见吧。”
“哥。”
封烬还在给自己的左臂缠绷带,整张脸都疼得皱起来,他忍着痛,耐心地等对方说完。
就连封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对方,那感觉就像是下意识的。
封绥能听到对方那边传来的沙沙的轻微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又叫了一声:“哥。”
这一次,封烬还是给予了回复:“嗯。说。”
封烬一只手拿着沾染上碘酒的棉签,一只手给自己膝盖上的伤口上药。他等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电话两头都很安静。封烬尽量让自己不要疼得叫出声。
很久,才传出封绥的声音。
“如果一个人不懂得爱,没得到过爱。他爱人的所有方式都是别人的错误指导所给予学会的。如果这样,这样的人,该怎么去教会他正确的爱人方式?”
封绥一股脑地说出这些话后就开始后悔了。这个人他就差把他哥的名字说出来了。
但尽管如此,封绥还是心跳如雷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封绥听到他哥笑了一声,很轻的那种。
“封绥,”封烬这一刻都忘了疼痛了,“如果我遇到了这个人,我不会教他的。”
“啊?”封绥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爱一个人的方式太多太多了。爱人的本领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一生下来就有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封烬还在说着,“如果我遇到了他,我不会教他,不会告诉他你这样不对。我只会思考所有和他在一起的坏结果,思考我该不该和他在一起。我会想,这些坏毛病我能不能接受,这些我能不能做到。如果不行,做不到,我就不会去爱对方,我会选择放弃。”
封绥愣了愣,他手脚发凉,好像懂得了一些事情。
许久,封绥才说出口:“我可以。”
“嗯?”
“我可以教。我可以…可以改变。只要足够爱,做什么都不会错的。”
“……”封烬再也没有说话了。他挂断电话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门票,楞楞地坐在那儿。
杨明成那个没骨气的东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听到要把他告上法庭就发了疯地扑上来拿出刀一顿乱砍,疼得封烬一阵抽搐,但也还好反应快没死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