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下去,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
Panboo可以控制自己的视线,却无法控制从手指开始蔓延的颤抖。
“可惜,那头异兽只来得及进行一次移植,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笼子完好无损,只剩一地狼藉,守卫、押运员...一个个都对天发誓,说绝对没有和外面勾结,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惩罚了很多人,因为我不理解,一头足有两三个成年男性加在一起那么大的异兽,怎么会从只有孩子才能钻出去的牢笼缝隙里逃跑的呢?”
他看着她,指尖轻轻下压板机,瞳孔里映出了女孩惨白的脸: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舌头僵硬得像石头,Panboo想说些什么,想反驳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记忆深处,她一直探寻无果,似乎已经彻底被封存的某个角落,也像那片玻璃一样延出了裂痕,她甚至还没去敲打它,就已经啪的一声,碎开了。
她想起来了,想起了那盏刺眼的手术灯,想起了药性褪去后,那些模糊又和善的面孔变得尖锐而清晰,不带毛皮的赤裸五官在她头顶聚集、摇晃,然后有什么反光的、尖利的东西落了下来。
肚子好痛。
他们几乎将她分成了两半,双手在她的脏器间摸索、挑拣,最后满意地取出了什么,举到了她面前。
然后那个东西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犬齿嗑断在金属栏杆边缘,利爪留在了墙上,骨头卡在栏杆缝隙,血肉剥落,没有那身毛皮,她是不是就能钻出笼子,变成他们的样子,她不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经历这样的命运。
跑。
快跑。
跑到肺里再也挤不出一丝空气,跑到肌肉都开始溶解,直到浑身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再蜷缩在铁皮箱里,鼻腔里都是血,嗅不出腥臭,她只觉得温暖。
像在妈妈的怀里。
Panboo捂住了脑袋,不堪重负地弓下身。那股开膛破肚的剧痛在她身体里塌陷,隔了好几年,依旧足够清晰,吞噬了她所有的力气、语言、思考能力。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着,板机在男人指间弹跳,他像是在把弄着一件玩具。
她大口喘息着,抵抗着记忆里翻腾起的剧痛,一点一点抬起了眼。
面前,那个附加者正冷冷盯着她,脸上的刺青忽然跳动了一下。
Panboo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没有那张脸上的刺青开始扭动、弯曲,那似乎并不是纹身,而是某种活着的生物,像是小虫在皮下涌动,将薄薄的面皮顶得拨动起来,仿佛下一秒从就会皮肤里窜出来。
可他本人看起来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是皱眉,抬手挠了两下脸。
他的身后,黑发男人对异常毫无察觉,她的痛苦似乎格外取悦了他,他端详着她的脸,细细品尝,然后挂起微笑:
“我一直很想把你留下,毕竟试来试去,我发现和阿诺德最适配的还是你的器官,可惜加布里埃尔那家伙并不在乎这些...”
板机重重弹动了一下,塞伦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孩:
“所以...我很高兴你能自投罗网。”
他喜欢观察别人的表情,从小都是。
这似乎是一种天赋,他可以轻松从对方面部肌肉的轻微抽动、嘴角的弧度....一切微不可查的细节中判断那人的情绪、心理,甚至是下一步行动。
后来,这种天赋变成了一种乐趣,尤其是当他们被他踩在脚底,或是绝望痛苦,或是摇尾乞怜,或是暴怒斥骂,不管哪种表情,都足够让他心情控制不住地上扬。
眼前女孩的也一样。
她面上的痛苦像沸腾的水,激烈翻滚了几下,却忽然冷却下来。
她艰难地伸出手,摸索着,试图重新捡起地上的枪。
塞伦不太在意她的反抗,但品鉴被打断,还是让他稍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