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沈佳仪绞着手指,暗自思忖了几秒,仰头看向狼王,“你会给我发工资吗,王?”

狼王颔首。

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只不过是她的一个铺垫罢了,接下来问的,才是重点。

“我以什么身份,进你们的议事殿呢?”

这一句,便带有浓厚的挑衅意味了。

青年探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平声回应:“不晓得,看你本事。”

沈佳仪提起裙摆,跨入廊内,眸色灿灿,语调坚定:“好,我要路西法王妃的身份。”

他眼里映出她的离去的背影,裙摆轻盈,风一吹,柔顺的长发也跟着打了个转。

女孩身姿绰约,娉婷而自有一番傲气风骨,可,伊比利斯无论如何,都觉得她着实碍眼。

她所说的话,还有她所做的事,甚至仅仅是她的出现,就足够让他提起杀念。

这种暴虐是如此无厘头,仅是因为那个古怪而荒谬的碎片吗?

曾经,他也一度怀疑这些琐碎记忆的真实性。

直到今日,他认真地看了眼她的双瞳。

内里竟藏了两道诅咒。

一道是女巫的诅咒,另一道,出乎意料的,竟像是他下的诅咒。

倘若这真的是个时间的怪圈……

年轻的君王不禁敛了心神,读自来到小洲之上,明艳的合欢树下。

身姿挺拔而高挑的贵族,就这般姿仪从容地一路踱步而来,衣袍划过草叶,战刀窸窣作响。

他在树下,只站了不消片刻,抬手,指腹擦过粗糙的合欢树干。

空气中弥漫着合欢的香甜气息,那双灿金的眼压了压。

再抬眸,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狼王想通了大部分的事情,包括她眼底的两道咒。

指腹擦过刀柄,他胸膛里难以抑制地澎湃不止,连呼吸都跟着微微起伏。

她眼底,有他亲自下的咒。

那是他扣住死灵时,才会动用的术法。

曾经下咒的那个他,想要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安塔早预料到狼王会有想明白的这一天,只是没猜到,这一天来的是这样的迅速。

当伊比利斯找到她时,安塔随手翻看着新都的卷轴,身边则是各行其是的人族女奴。

许是早知晓这个外甥没好好过他的发情期,安塔一抬爪,便划破了一个女奴的脖子。

鲜血汩汩而出,只听那女奴惊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

血的甜美气息刺激着狼的嗅觉,伊比利斯眸色愈深,喉结滚动数下,却始终站立原地,灿金色的双瞳压向勾唇而笑的女祭司。

“王,这是你想要的么?”英气的女祭司别有深意地笑着。

伊比利斯却是开门见山:“你早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吧,你介入了我的咒。”

安塔弯了弯眸子,客观而中肯地告诉他:“人族与我们不同,人死不能复生,你沉湎于自己创造的幻境,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仍旧,像无数次从前那般,在观望,在迟疑,而后失去,阴暗地窥视着她与你至亲的兄弟相爱相守,”安塔冷笑,“王,你觉得你心中是家国大义,可倘若真是那样,你就不会用咒术来欺骗她,欺骗你自己了。”

青年眸色清凌,站在阴影之中,给人的距离感极强。

安塔指了指自己,“相比之下,臣却更记挂整个狼族的未来,王,你晓得她的潜力吧?”

狼王道:“诚然。”

两人短暂地沉默片刻,他似是极不情愿地提起自己咒术中的紊乱:“孤记得一些从前的事,可并不记得我与她的相识。”

因而在他理性客观的分析下,狼王难以再度沉溺于他们的情爱,他好像,并没有那般充足的理由去爱她。

这也是他一直踟蹰不前的原因。

安塔笑道:“可能是重复了太多次,再稳固的灵力也会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