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们得到了船长的指令,立刻拼尽全力冲向船舷的迎风面,通过众人的体重,终于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瓦尔基里号。
夏日的海上暴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所有的人来说,就好像渡过了一个世纪。当太阳再次刺破云层,向大海投下金灿灿的光芒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又活了下来。
阿加利将贴在脸上、已经干涸的金色长发捋到脑后,正准备回到船长室,甲板上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船长!”
阿加利停下脚步,皮靴踩着木制的甲板,发出沉闷的响。他转身看向叫住他的水手长,说:“什么事?”
乌里斯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身边的水手们,他们都一脸催促,显然有什么事情已经在这群海盗水手之间达成了共识。
“我想,您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底层船舱里面那个东西……”
阿加利的目光骤然一暗,浅蓝色的瞳孔宛如深海中的漩涡。
乌里斯接着说:“它在给我们带来不幸和灾难。自从它到来之后,我们遇到的危险远超过去一年的全部。”
水手们纷纷附和,话语中夹杂着各种俚语和脏话。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你们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大家辛苦了,现在可以去享用朗姆酒。”阿加利站在上层甲板,对水手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水手们立刻欢呼一声,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诉求。除了轮岗的几人苦着脸,其他的都纷纷涌入船舱,争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液体黄金。
阿加利紧随其后,不过他无意于那些麻痹人心的酒液,直接下到底层船舱。
终日不见阳光的最底层,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
一个硕大的木桶陈放着,与周遭的简陋格格不入上帝知道,弄来这个木桶花了阿加利多大的力气。
这本来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木桶,此刻却显得略微拥挤。一颗头颅正没精打采地耷拉在桶沿上,头颅的主人双目微闭,只有微弱的呼吸吹动着拂在面颊上的黑发,显示着这仍旧是个活物。他的脖子上,锁着一根碗口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就固定在船壁。
而在桶沿的另一边,竟诡异地托着一条黑色的尾巴!
这桶里放着的,居然是一尾人鱼!
伴随着阿加利的脚步声推进,人鱼虚弱地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
阿加利走近人鱼,鼻间的腥味更重。不仅是海水的味道,更有他最熟悉的、血液的腥味。
“你的伤更严重了。”阿加利信手撩了撩木桶里已经被人鱼血染得近乎呈现出暗黑的水。
人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阿加利的手,嘴唇翕动,却未发一言。
突然,阿加利的手毫无预兆地抬起,猛的扯住了人鱼脖子上的锁链,强迫他抬起头来。
人鱼吃痛,对着阿加利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怪异嘶叫,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阿加利冷笑,左手拂开人鱼面上的碎发,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脸孔精致得不像人类当然他也的确不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人鱼的胸脯太平坦,只有薄薄的肌肉的起伏,阿加利就要将他看作雌性了。
不过现在的阿加利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路线航行了半个月,但是却一无所获。如果你胆敢骗我,那你最好祈祷自己快点伤重死掉。否则……你不会想要尝试人类的残忍。”
人鱼瞪着他黑色的眼睛直视阿加利,声音宛如细碎的浮冰,有着说不出的悦耳。
“我……我不会骗你。”
“最好是这样。我手底下的水手们不仅耐性不好,而且都非常残忍。”阿加利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人鱼思索了片刻,说:“那艘沉船就在不远的地方了,我能够感觉得到。”
得到了答复,阿加利满意地松开了手里的铁链。他垂下眼皮,看见了人鱼脖子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