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利是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之中的。毕竟相同的内容出现在了他的无数个夜晚里。

梦里波涛汹涌，冲起的浪花几乎要将天空遮蔽，浪涛拍打海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天空阴沉沉地，大朵大朵的乌云压迫在头顶，像是预示着毁灭。

阿加利坐在小船里，随着浪涛被抛进空中，又稳稳地落回海里，可惜这船怎么也翻不了！

他茫然地四下环视，拼命地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一座岛屿，消失在了他的眼睛里！

或者说，它沉没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口吞噬，毫无预兆，直接消失在世界上。

阿加利觉得自己应该坦然接受，因为同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但是每一次他都是同样的歇斯底里。

他好像分做了两个，一个高高在上地漂浮在半空中，冷静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涕泗横流，挣扎着划动双桨，义无反顾地向着岛屿沉没的方向划去。

他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涛声里

“父亲！”

“母亲！”

“阿加莎！”

“你们在哪里！你们回答我！回答我……”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故乡，在一瞬间消失了。

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上，甚至早上还笑着打骂他的人，现在已经彻底在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踪迹。

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

变故来得太快，没有时间给他再最后看一眼亲人，最后触摸一次他们温热的肌肤。

人力，在自然面前，竟然是如此地卑微，如此地渺小。

不堪重负的小船终于侧翻，他重重地跌下水去，腥咸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入他的口鼻。

挣扎已经没有用了，这里是海洋的中心，没有岸给他停靠。阿加利放任自己往水里沉去……就像是欢迎一场亲人的重聚。

海水挤压着他的胸膛，赖以生存的空气越来越少，一连串的气泡从口中飞奔而出，破灭于大海。在意识模糊之际，阿加利好像看到了一条大鱼在向他游来。

生存的本能让他向大鱼伸出手去，但是梦境猝然结束。

阿加利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

他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翻过身，睡在身畔的索尔那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模样就映入眼中。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可怜巴巴地蜷缩着。

虽然天还没有亮，他们也没有休息太久，但现在必须展开行动了。

“索尔，索尔！”阿加利本想拍拍索尔的脸，但那小小的一片肌肤上全是鼻涕眼泪的痕迹，阿加利十分嫌弃地改为推他的身子。

索尔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喊着：“乔戈里叔叔？乔戈里叔叔……乔戈里叔叔！”

“再睡你就等着给你的乔戈里叔叔收尸吧！”

“啊！”索尔瞬间清醒了，挣扎着坐起身来。

阿加利站起来，一边拍走身上的尘土，一边说：“快起来，咱们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船长，你真的有方法？！”

阿加利说：“只有赌一赌。你不怕死吧？”

索尔脱口而出：“当然不怕！”

“那最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否则乔戈里准会活活骂死我。”

两人走向港湾，而人鱼奥古斯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奥古斯都双手撑在港口的木制码头上，“希望别是什么馊主意。”

阿加利笑了笑，说：“或许真是一个馊主意，也说不定呢？”

第24章 混乱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破云层，准时地照射到了大地。

安静的小城市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铁匠推开铺子，开始烧热自己的铁炉。身后“哗啦”一声，是楼上的太太倾倒自己的生活用水。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