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愤怒。但我没得选择,我从一出生,从我被魔鬼掐一下开始哭闹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成了林黛玉。而我弟弟,自然就是薛宝钗,那个山中高士。我从小没有被魔鬼教育和开示过,所以我天生对魔鬼有反骨。但我弟弟不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山门,是魔门中的一员了。这也就直接导致我终生被魔鬼处刑,而我弟弟一生都被魔鬼抬得高高,养尊处优。搞了半天,魔鬼搞的还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只不过我这个逆魔的孩子是被魔鬼特意挑中的,我不反对魔鬼还不行,那我就不是魔鬼要的天命反骨仔了。
你们问我:“你羡慕你弟弟吗?在你住精神病院的时候,在你被关在家里受魔鬼的刑的时候,你有没有一丁点对你弟弟的羡慕嫉妒恨。”老实说,并没有。我并没有嫉妒我弟弟,当然我也不会高看他。如果说我有一点怨恨的话,那也就是怨恨我的父母。我想一对父母但凡对自己的孩子有一丁点的爱和保护,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当林黛玉的。除非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当林黛玉到底意味着什么。至于我弟弟那种富贵安逸的生活,也是他的命,也不是他自己选择的。我认命,他也得认命。
其实山中高士很多,在市井里面,在县城中,甚至在乡野间,那种魔门高个子并不少见。特别是在四川这样一个魔域桃源,所谓的山中高士更是汗牛充栋。反倒是像我这样的天命反骨仔很罕见。一般情况下,现世容不下我这样的人。所以归根到底,我也只是被魔鬼养在实验室里的一个样品罢了。脱离了实验室,我很快就会死去。我失去了在野生环境中生存的能力。但我弟弟则不同,他是灵活而机智的。他不是实验室中的样品,他是真真实实活在这个魔鬼世界中的一个成功者。
我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正像我一再说的,我其实活得很痛苦。这种痛苦不是自然产生的,而完全是魔鬼一手制造出来的。魔鬼用痛苦来刺激我思考和写作,当我疲惫了,他就接着用痛苦来刺激我,直到我再次产生倾述的欲望。我走在街上,一个妇女端着一盆脏水,哗一声泼在我身后。我转过弯,工地的工人用一支洗车的大水枪朝汽车大力喷水,高高溅起来的水花把我全身都打湿了。刚走过建筑工地,又有一个男的端起一杯茶毫不顾忌的把茶水倒在我脚下。我慌不择路的逃走,可才到大路上,后面一辆悄无声息的洒水车又从我身后一边喷水一边越过了我。
这不是电影里面演的喜剧,这是我真实的处境。从本质上来说,魔鬼如果不想我活,我一天都活不下去。这个社会完全是它的私人领地,魔鬼整个控制了这座巨大的城市。只不过魔鬼并不是不让我活,它让我活,只是要让我痛苦的活着。这种一边带着刑一边熬日子的生活真的不好受,其实痛苦极了。魔鬼说:“你痛苦,那你就把这些经历写下来啊!”这就是魔鬼蓝色的一面,他处刑我,但这种处刑本身又是我写作的材料。于是一边受刑,一边写作,这本带着血和眼泪的《凯文日记》就出炉了。
但我弟弟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的生活一切都很顺利,所有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的。这种生活的顺遂甚至可能让他自己都会感到吃惊,所以他其实完全能够领悟到他是一个超级幸运儿。而这个超级幸运儿就是魔鬼向神的献礼。魔鬼向神喊话:“你不是要幸福美好和快乐吗?这个孩子就是幸福美好和快乐的化身,以后他就是你的接班人。”神嘟起嘴巴,半天没有说话。贾母其实是讨厌薛宝钗的,但这个话不能明说,得悄悄把薛家赶走。
紫鹃对薛姨妈说:“您老向老太太进个言,就让宝二爷娶林姑娘吧。”薛姨妈笑道:“你把你林姑娘赶走了,你也想早点嫁个小子?”紫鹃大羞而退。其实薛姨妈怎么会向贾母进言叫贾宝玉娶林黛玉呢,薛姨妈正是要薛宝钗嫁给贾宝玉的啊。到最后,事情发展到了高潮。贾母不仅没有赶走薛家,反而在形势所迫下,同意贾宝玉娶薛宝钗。于是林黛玉一边吐着血一边把自己的文稿拿来烧了。这些哪是什么文稿,是林黛玉应该被杀被剐的罪证。林黛玉一边把文稿烧掉,一边想:“自己是应该死的。”刚想到这里,耳边又响起了外面结婚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