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声愉语重心长地说:“肺部纤维化不可逆,如果是早期的话,还可以用药物缓解,最有效果的药也最贵,你确定他们负担得起?”

此话意有所指,席容心虚地垂下脑袋。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单人病房里传出阵阵咕嘟咕嘟水泡炸开的声音。

呼吸面罩上的雾气随着病人平稳的呼吸若隐若现,白色床单上,一只指尖粗到变形的手上却搭着一双格格不入的白玉般的手。

病房门推开,裴简看了一眼沈寅孤零零的背影,他惆怅地叹了口气,悄悄走过去拍了下他有些削瘦的肩膀。

沈寅蓦然回神,抬起拉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病床上熟睡的人,才起身跟裴简一起出了病房。

通风效果极好的走廊在寒冷的季节简直能冻得人腿发抖。

沈寅抹了把疲惫的脸,问道:“毛哥怎么说?”

“他说还能给你拿最后一笔钱,”裴简叹了一口气,“还好争取到了,但是后续的话……”

十五岁那年,姥姥忽然呼吸衰竭住进医院,沈寅才知道她的身体出了问题,此前她一直以感冒为理由瞒着沈寅。

为了做手术换肺,才十五岁的沈寅到处求人借钱,把能借的借了个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个遍,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甚至还找地下钱庄借高利贷,好在他和裴简从小跟毛瑞混的,毛瑞倒是大方的把钱贷给了他,唯一的条件就是沈寅要像裴简一样,永远留在他身边做事。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就得见不得光的人做。

可这一两年,这病就像无底洞一样,沈寅千方百计弄来的钱都砸进去了,姥姥的身体还是没有起色。

就在刚刚,姥姥再次出现呼吸衰竭,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已经用上呼吸机了,这玩意启动之后每一秒都在烧钱。

沈寅茫然无措地看向病房,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要不,我找贺辞……”裴简有些为难。

“别!”沈寅连忙阻止他,要是让裴简为了他对感情里的另一半索求太多,裴简以后在贺辞面前就会抬不起头,他们的关系就会不平等,沈寅不想裴简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裴简满眼心疼,“我知道你不愿意找席容。”

沈寅眼角泛酸,他可以在席容面前点头哈腰的伺候他,可他们彼此双方都明白这就跟一出戏一样,谁也不欠谁,但借钱可就不一样了。

他想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我会想办法的。”沈寅疲惫地弯腰捂住脸。

裴简知道自己劝不了,沈寅抗拒别人讲道理的时候更不能劝,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懂得低头了。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各有各的难处。

沈寅在医院待了两天,连席容回北京都没空去送。

其实无所谓送不送,沈寅知道他早晚会回来,不过席容元宵节回来之后,该痛苦的就是裴简了。

周末放学之后,沈寅把裴简约在商场那家咖啡厅。

沈寅带着贺辞前女友进去了,席容悄悄坐在路边的车里等着。

这个女人来之前,沈寅就听过她的丰功伟绩,当初玩仙人跳把贺辞睡了,俩人谈上之后她又抽疯跟别人在一块给贺辞戴了绿帽子,由此俩人告吹。

沈寅听完之后想不明白,她都已经跟贺辞谈上了,还作什么妖啊。

现在好了,屁都没捞着。

路雯心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你啊,等你得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你就会想得到他的心,得到了心之后又想要个名分,有了名分之后还想合葬。”

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贪心!

沈寅想笑,“这回你跟贺辞假复合,席容给你开多少钱?”

这个才是他关注的事。

“我没收钱,免费表演。”路雯心说。

“我已经提前跟裴简打过招呼了,等他来之后你要是这么回答,我不觉得他会答应让贺辞跟你做这场戏。”沈寅嘴上说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