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为表慎重,合婚庚帖为一式两份,还有一份握在范家手上,如若那张庚帖还在,姜家便是面临一女许二夫的窘境,这样的行径,为世人所不齿不说,还能被状告上官府。

姜侯敢如此行事,不过也就是觉得范家已经穷途末路,他又曾想过枯木逢春也能死灰复燃?

如果只是悔婚,姜延年还能忝着脸说是他们一别经年,为了不耽误女儿议亲,这才跟白家订亲。

可范家既然能够平反,必定知道当年范家落败之前,魏家找上了范家,虽然姜延年没丧心病狂到栽赃陷害,可做了伪证这件事还是板上钉钉。

姜延年也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出卖范王爷的,怪只能怪魏家给得实在太多。

即使范家队姜延年多方照拂,可那还是抵不过魏家给予的重利。

做了亏心事,自然是怕半夜鬼敲门。就在姜延年惴惴不安之时,复总管亲自登门了,这位复总管是范王爷的心腹,是老王爷时代就留下来的老爷子,都已经年过花甲依旧精神矍铄,一头银白的头发,就连眉毛都是白的,一双眼眼皮干皱,下垂得可以夹死蚊子,露出大片眼白,那本该混浊的瞳仁却散发着睿智的光彩。

在老王爷还在世子位的之时,皇室的威严深重,老王爷曾入京为质,复总管那时是皇室派去监视他的宦官,后来吐蕃起事,老王爷便领命至边关,本以为是有去无回的一战,他却以十万军队击败了二十万吐蕃大军,之后稳固了世子的位置,也让郡王府彻底针扎根。

乱世出英雄,西平郡王府也是从那时开始就受到皇室忌惮,几番风雨飘摇,如今又再一次站到了巅峰。

“姜侯,许久不见,气色甚好,想来过得滋养。”老阉人了,嗓子掐尖,再加上年纪大了,更带了一点沙哑,总体来说不是很好听的声音。

宰相门前七品官,姜延年以前就怵这位复总管。

京城的那些老宦官,都不是易与之辈,尤其怀元帝年间,基本上就是宦官养大的,扶持他的大内总管后来权倾天下,被称为九千岁,在那之后宦官的地位便是居高不下,这位复总管,还曾经是九千岁的徒孙,谁敢看轻他?

就别说那一身的气势了,他还是个大内高手。

都说这些没根的东西练的功法邪门,不是一般常规武者能及的,皇帝坐在那把龙椅上,总是要有保护自己的最后手段,这批大内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众人对他们的印象都是来自那些绘声绘影的传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因为未知而产生惊惧。

“也许多不见复总管。”表面上恭维,姜延年在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着:“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也敢给本侯使脸色?”

面对付总管姜侯倒是想要硬气一些,但一想到自己当年是如何对范家落井下石,又想人们对复总管各种捕风捉影的传说,姜延年心里就惴惴不安。

传闻复总管就是平西王手下的一把利刃,私底下死在他手上的王府政敌多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