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绕到后座,恭敬地替她开车门。

钟黎道了谢,也不推辞了。

车子驰离,也在她心口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才散去,似是逃出生天。

那天晚上许是走得久了,又许是夜半下雨的缘故,她的腿忽然就有些疼,睡梦里都抱着被子醒转过来,嘴唇发白,额头都是冷汗。

杨珏过来看她时,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不说话,脸上是两行已经干涸的清泪,人瞧着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吓了一跳:“是不是腿又疼了?我送你去医院。”

钟黎已经恢复了平静,疲惫地摇摇头:“没事儿,我吃两片止痛药就好。”

“你他妈的管这叫没事儿?!”杨珏抄起床头柜上被抠得只剩两片的一版布洛芬,气不打一处来,可瞧她这样又有些不忍,“乖啊,咱们去医院。”

钟黎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跟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了号,看到夜半才回去。

“你见到他了?”车上,她忽然没什么兆头地问。

钟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没答,算是默认。

杨珏不问了,知道再问就是揭她疮疤。

“我没事。”钟黎对她笑笑,面上没什么异色。

杨珏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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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淼原本打算开溜,便看到她姑父那位向来得力的秘书魏允从偏厅过来,说容凌要留她吃饭,一时怔在那里。

紧张之余,又有几分不解。

印象里,这位姑父身居要职,向来不苟言笑,待他们这些晚辈一视同仁,今天也没有别的长辈在,他竟然会留她吃饭?

可再不解她也不敢忤逆,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一楼中餐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都是淮扬菜,意外合她口味。

褚淼也不敢多吃,就捡着自己手边的菜吃。

其实她很奇怪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竟然会喜欢吃淮扬菜,有一次过节去国府街那边吃饭时曾口没遮拦地问了一嘴,那个一直垂着头摘菜的老阿姨搁了篮子,停半晌说,不是先生喜欢吃,却坐在那边埋着头不肯吭声了,也不说为什么。

冷不防身边响起一道威严的嗓音:“你现在在聂教授的班上上课?”

褚淼再不敢神游,忙搁下筷子回答他:“是的,学的建筑和设计,材料方面也涉及一些。”

“她忙着主持‘OP15节能低碳改造’的项目,还有闲工夫管你们这样的?”

褚淼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但也不敢多问:“聂教授是很忙,所以把我丢给钟老师带着。我平时的一些课业,大多是钟老师辅导的。”

“她这么年轻,能带得了你?”容凌低头夹菜,语声淡淡。

褚淼忙道:“钟老师在国外很有名气的,您别看她年轻,她拿过很多奖,还是北京新青年建筑协会的副会长,去年威尼斯那个327大楼的主建筑师名单里就有她,您去保管能在署名碑上看到。”

“是吗?”他眼底流泻出一些笑意。

褚淼随母性,其实只是程家养在外边的女儿,算不得真正的程家小姐,那两位姑姑都不正眼瞧她,更别提他这号人了。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听她说这些琐事,但难得能跟他说上话,又见他似乎心情不错,于是挺卖力:“是啊,不过她最出名的还是旁的。”

“是什么?”

“她那张脸啊。姑父你不觉得钟老师长得特别美吗?还有那个身材,真是人间尤物啊。你知道在国外的时候,那些外国佬怎么形容她的吗?‘东方明珠’,是和好莱坞的电影皇后阿戴琳并列的美人。钟老师以前好像还演过电影呢,可惜了,竟然退圈了。”

她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过一会儿无人回应,小心回头,却错愕地发现她那位以机警冷酷著称的姑父竟然在走神。

灯光覆盖下,他眼窝处的阴影看上去更加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但褚淼那天总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