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一张面具是真实的他,哪一张是虚假的?她实在辨不清。
他也不在意她漠然不搭理他,只柔声细语地给她介绍着这座园子的来历,偶尔侧过头看她,她雪白的脸孔是绷着的,并不怎么耐烦搭理他。可他心里酸涩之余,又升起别样的喜悦。
他轻轻地笑了笑,眉宇舒展而毫不设防。
钟黎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不明所以,皱着眉头别开了视线。
午饭在一楼的中餐厅吃。
这厨子做的大多是淮扬菜,口味清甜,其中一道清炖狮子头格外合她口味。
钟黎多夹了两口。
容凌瞧见,笑着给她舀一碗汤:“汤也不错,你尝尝。”
又给她倒酒,小小的杯盏里很快盈满。
“我不喝酒。”钟黎警惕地看着他。
他笑笑,也不勉强,只自己拿一杯子自斟自饮。
钟黎想起往昔种种,脱口而出:“你胃病好了,喝这么多?”
话一出口又后悔起来,尤其是瞧见他似笑非笑灼灼盯着她的湛黑眸子,只觉得自己面上被打了一耳光,羞赧得很。
“你关心我?”他笑。
“我巴不得你去死!”她别过头。
他也不在意,静静等她吃完,吃得差不多了又唤人拿来一个小盒子。
红丝绒的质地,侧边镶一圈钻石,光盒子便美轮美奂。
钟黎不解地看着他将盒子推到她面前,里面是只绿钻戒指,绿得如研不开的墨,足有十几克拉大小。
她的脸变得苍白,沉默了良久,握紧的手指又渐渐松开:“我……我不是卖的。”
他怔了下,惊觉自己说话不清不楚的惹了她误会:“只是一份礼物,我没别的意思。我以前不也送你礼物吗?”
她嘴唇嗫嚅着没说话,半晌才道:“以前是以前,你都结婚了……”
他始知她又误会了:“早就离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本就不是擅长长篇大论解释的人,觉得越描越黑,只好这样。
可她似乎并不领情,表情木木的:“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究是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与他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这个。
她对这段感情,早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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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没有坚持,但那个盒子被塞到她手里。她皱着眉要推拒时,他改了口风,让她替他转赠给王院士的妻子,也就是她师母。
师母后来收到这枚绿钻戒指时,惊讶地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趁着王院士离开时严肃地握着她的手说,她哪儿弄来这枚戒指的?这枚大这种净度的绿钻,市面上可不多见。
钟黎才知道,盒子里的卡片上写的是,以她的名义送给师母的。
若是和盘托出,她无法解释她和容凌的关系,便只好支吾着说是抽奖抽到的。
师母仍是步行,且说什么都不愿意收。
钟黎只好又给他打去电话。
夜深人静,屋子里静悄悄的,那边的声音便格外清晰。有一瞬间,钟黎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绵长而沉韵的呼吸声,笑着问她,不是说不理他吗,为什么又要主动打给她。
“主动”两个字,尾调刻意拖长,仿佛也散入了夏夜的雨丝,变得潮湿而暧昧起来。
钟黎脸色火烧火燎的,按着手机的十指抽紧。
过一会儿,力道又松了。
她不应该这么激动,那是中了他的诡计。
她复又冷静下来,用公事公办的和缓语调跟他说:“师母不收,戒指我给你寄回去吧。”
“这么贵重的戒指,弄丢了怎么办?”
钟黎语塞。
就算是贵重物品托运,如果真丢了,估计快递公司也不会认账吧。那得是多大一笔损失?想必又是一番扯皮。
若是他借机倒打一耙,非要她赔的话,她恐怕也赔不起。
不是她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