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舅舅在位震慑着,恐也难逃被卷入的下场。虽然这么说有些现实,以如今顾家和房家的身家, 实在不适合兵戎相见, 只会两败俱伤, 早两年就有趋于缓和的意思。当然, 底下一些小摩擦是难免的, 只影响不了大局。

容凌最近很忙,忙着处理那一堆烂摊子事儿,中河高层权力更迭职位空缺, 总有一些人要顶上, 那些个天天往他跟前凑堵得他心烦意乱, 偏偏还不能甩手走人, 还得一个个好声好气哄着。

他好几天没回来看钟黎了, 这日徐靳来看望她时,她正捧着薯片在新闻。

他看一眼电视机, 把装糖果的礼盒搁一边,走过去拿遥控把电视机关了,说:“你看这个干嘛?他俩只是一起出席会议, 不是夫妻了也有利益往来。”

他说的是容凌和程京华。

钟黎其实也只是随手一转, 那报道也就拍到他俩一个侧影,天地良心, 她真没乱想。

似是怕她乱想,徐靳在旁边坐下:“程伯伯在重症监护室了,程家都乱成一套了,程家这一代也不行,全靠京华和她小叔主持大局呢。当初顾家遇到事儿的时候,是她退出华科帮的小五,他俩虽然离了,但还是战友,小五这人,不会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也就是面子工程,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俩怎么回事。他们是老同学,真在一起早几十年前就在一起了。”

“……嗯。”其实他不说她也明白。

她只是担心他。

不过这些事儿她也插不上手,照顾好自己不给他添麻烦就是最好的了。

过两天夜半的时候,容凌半夜打来了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了。

钟黎压根没睡着,连忙回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就哽咽起来,瓮声瓮气的:“你还没睡啊?”

他笑了一下:“我在外面出差,刚刚忙完想起来要给你打个电话,不好意思,忽然想到两边有些时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没有,我也没睡着。”

他的语气却倏然严厉起来:“我不是让你早点睡?”

“又不听话?”

钟黎被唬住,闷闷地杵在那边,手脚都没敢动弹,忽然就有小学生上课开小差被抓包的感觉。

其实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学生,她一直是照顾别人的角色,没想到兜兜转转回来又回到被他照顾的日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五味杂陈。

忽然明白,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心无旁骛地当一回小孩。

“怎么不说话呢?”他的声音缓和下来。

“容凌,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好不好?”说不清哪里来的冲动,她忽然开口嚷道。

“这么想我?太感动了。”他浅浅一笑,继而正色道,“别闹,我这边乱糟糟的,条件也不好,你自己乖乖在北京呆着,哪儿也不准去,知道吗?”

“哦……”她焉哒哒地应了一声。

他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忙完了就回去看你,乖。”

谁知她又不依不饶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忙完?”

他都笑了:“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电话挂了,容凌坐在窗边老半晌,莫名地笑着摇了摇头,满是无奈。

山间气温低,湿冷潮润的气候和北地完全不同,偶尔还有蛇虫鼠蚁出没,夜间树丛里黑魆魆的,安静到只有风声和他的呼吸声。

翌日起早准备去邻县实地考察,临出门时却接到个电话。

容凌笑着跟一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

对方理解地笑一笑,抬抬手,示意他请便。

镇上清晨人不多,菜市场旁边来来往往的倒不少,容凌避让到路缘石上,接通:“又怎么了,祖宗?忙着呢,回头再跟你说好不好?”

另一头,钟黎捏着手机说不上话,耳尖不争气地红了。

十根手指头攥着小小的手机,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抬头看一眼空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