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当时很是沉吟了会儿。

这让钟黎蹙着眉,觉得很难理解:“需要想吗?”

他笑一笑,语气清淡平和却透着一种微妙的讥诮:“他的一生扮演着很多角色,不同的场合是不同的人,我很难用三言两语精准地形容他。”

“就像我知道他并非不爱我,但这种爱在面临抉择时是否会被舍弃,可就不好说了。”

有一些事情他不会去问,问了让彼此都难堪,可能也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容应棠也并非不是慈父,幼年时也曾耐心教导过他功课,替他扎过风筝……可这种记忆在经年累月的分离中逐渐变得模糊,遥远到他有时候的记忆都不那么清晰了。

每次见面,父子俩生疏到亲近的话都觉得难以启齿,觉得与场合不符。

每到这种时候,那些体己话便又落入腹中。

这些心事他当然不会跟她说,面上只轻描淡写地对她笑了笑:“你不把他当公公,就当一个逢年过节只需要问候一下的老领导就行了。”

“我不太放心你跟他待得太久,你不如多跟我妈待会儿。”

钟黎彼时与他父母不熟,不是很理解这句话里的含义。

后来处久了就知道,顾允章这种性格远比容应棠好应付得多。

晚上去聂家吃饭,还未靠近已经看到胡同里停了几辆车,牌照有些眼生。

第一眼只以为是来了客人,可再看又觉得气氛过于肃穆,几个站门口的便衣显然不是寻常保镖。

容凌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一人,敛了表情走过去:“张伯伯,您怎么在这儿?”

其实问出这句话时他已经知道原委,张岱向来跟着他爸寸步不离。

院子里有谁,一目了然。

他没想到容应棠竟然会造访聂家。

钟黎显然比他更加紧张。

“别怕。”容凌捏一下她的手,牵着她进了院门。

前庭无人,只有两个园丁在修剪花木,看到他们点头问好。

容凌笑着对他们颔首点头,牵着钟黎继续往里。

客厅里茶香袅袅,沙发上却无人,只有两杯凉透的雨前龙井搁置在茶几上。

“聂先生和首长在宴会厅。”一人过来禀告。

容凌握住钟黎的手穿过长廊,径直朝东边的八角宴会厅走去。

钟黎听到自己心跳不住蹦的声音,怎么都静不下来。

分明不长的通道,她走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边远。

“想不到咱们能结成儿女亲家,上学那会儿,我还跟你打过架,把你的铅笔盒扔到茅厕里。”一道郎朗笑声传过来,是聂正江的声音。

“陈年旧事了你还记得?”相比于他的大嗓门,容应棠的笑声要平和儒雅很多,但自有一股笃定凛然的气势,像冬日里迎风凌绽的寒梅,有那么会儿,室内的气氛好像都冷寂下来。

终于走到近前,钟黎看到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人背对着她在窗前给一盆花浇水。

穿得很普通,甚至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可钟黎莫名就觉得很紧张。

容应棠转身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只略一打量便淡然移开了,往后一靠,在沙发里坐下:“领完证了?中秋的时候记得回家吃饭,把你姥爷姥姥也接过来吧。”

“这是自然,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只是舟车劳顿的,老人家身体可能吃不消,要不我们去济南找他们?”容凌笑着拉着钟黎落座,又给她倒茶,抓了把糖果给她。

钟黎看到他给她抓的都是大白兔奶糖,很幼稚的感觉,悄悄横了他一眼。

却换来他清雅的一笑。

长辈还在,钟黎自然不好跟他较劲,也没去碰那糖果,垂着头很乖巧文静地坐着。

好在容应棠只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工作上的,钟黎都应对得宜,见他不是那么严厉,也渐渐放松下来。

说起五一后的安排,她笑着说:“过几天会和顾老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