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玉察觉自己踩中软肋,只问:“凭你这张不可见人?的脸吗?”
听到这话,谢恒慢慢笑起来,他克制不住开口:“若是呢?”
李归玉盯着他,只道:“你敢。”
谢恒闻声朗笑,抬手开口:“送客。”
说着,他握着瓷瓶转身,笑着转头便走向洛婉清的房间。
夜风带冷,星月长明,追思站在小?院树枝上,歪着头看谢恒行于长廊。
谢恒握着瓷瓶,笑意不减,脑海却是一次次他观望他们对峙时的忍耐。
从第一次,洛婉清和李归玉他们相望,对视,他便止步于旁。
最初他只是愤怒,可是如今他却生出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不能干涉他们之间的相处,不能置喙他们的感情,不能参与?他们的过去,不能改变他们的未来。
就因为他是谢恒。
谢恒的理智,谢恒的存在,谢恒的未来,都在阻止着他,这是他监察司未来的司使,这是他不该触碰的明月。
谢恒是让她遗忘一切的桃花酿,是她睡下的安神香,是吻上她眼?睛时遮住她眼?睛的手掌,是每一次冒犯前勒住他的索绳。
所以明明他贪恋她,渴求她,却还是只能遥望她。
明明他沉沦于她每一次“我想你”,欢喜于她每一封信、每一句话。
沉溺于为他弹的琵琶曲,欢愉于她为他买的飞鹤簪。
他所有所求都化作实质的情/欲,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索求她,占有她。
他明明那么?想要她,可是他却不能争,不能抢,不能念。
他像她人?生的局外人?,因为他是谢恒。
可如果他是崔恒,他只是崔恒呢?
这个念头出现时,理智的绳索骤然断裂。
像是一把火燃在他心?间,燎燃枯草原野。
他捏着瓷瓶,推开门进了房间。
洛婉清泡在水中迷迷糊糊,听到声音,她茫然睁眼?,就见崔恒去而复返。
他一回来,整个房间便又都是他的气息,这洛婉清有些晕眩,但是不知是不是时间熬得太长,她感觉已经慢慢退下来,倒没那么?敏感。
只愣愣看着崔恒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不动。
他想当崔恒。
看着面前人?,谢恒突然清晰意识到。
他要当崔恒。
察觉他情绪不对,洛婉清仰头看着他,沙哑开口:“怎么?了?”
他没回话,只盯着她。
“我给你选。”
崔恒注视着她,将?右手手指缓缓插/入她脑后发丝。
他动作很慢,指腹插/入发丝时,她方才在冷水中压下去的燥意又升腾起来。
她呼吸忍不住重了几分,崔恒将?左手探放到她旁侧,缓缓张开,露出一只白瓷瓶:“要李归玉带来的解药。”
说着,他掌着她,逼着她抬头,微微弯腰,贴在她面前:“还是崔恒?”
洛婉清说不出话,她盯着面前人?的眼?睛。
他面具下的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她,似乎就是在等她一个决定。
李归玉的解药。
还是崔恒?
只要她开口,崔恒因她而活。
洛婉清愣愣看着他,明白崔恒说的话。
李归玉给她送极乐丹的解药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的,但李归玉的性子,哪怕她只有洛婉清的脸,他也绝不可能让别人?染指她。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得拿解药。
然而不知是不是药物影响,她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面前人?身上离开。
他让她选。
她周边全是这个人?的气息,无孔不入侵入她,她的感知一瞬变得格外敏锐。
她从水中抬手,崔恒目光朝她手看去,同?她一起看到她手腕间的千机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