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提笔接着写下她所记得的所有罪名。
梦里的她看?得太过草率,只匆匆一扫,而且是在梦中,如今时隔近一年,她再回想那个?梦,所有罪名都变得格外?模糊。
她如今能记得的,只剩下“刺杀刑部尚书郑平生”“滥用兵伐,祸乱司州”“谋害郑氏全族”几条。
之所以会记下,不?过是因为这些事?和郑家?有关。
司州是郑家?本?家?所在之地,前世郑平生不?知什么原因,在东都被刺杀之后,谢恒便带兵讨伐司州,诛郑氏全族。
当时她高兴得一夜未眠。
也?正是因为郑氏和王家?灭族的威慑,后来无论是李归玉登基,还是《大夏律》的推行,都再没遇到太大的威胁。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他最大的几个?罪名,但她还是觉得,后面?似乎还有一个?极为重大罪名,却始终无法想起。
她枯坐在桌前,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放弃回想。
其实谢恒说得也?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早已不?会天真以为有罪可以审判,他能走到那一步,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
她与其在这里回想上一世发生什么,倒不?如为如今的谢恒多做些什么。
做点什么。
譬如瞒住他们的关系,这就是对谢恒最大的保护。
崔恒很好,可他却是谢恒不?该存在的软肋,尤其是如果让李归玉发现?这件事?,那依照他的性子?,与谢恒必定是不?死不?休的。
一想到她要去保护谢恒,她便想笑。
谢恒这样的人?,她竟也?敢这么作想。
她自嘲一笑,点了烛灯,将写了他罪名和未来事?件发生时间的纸页握住一角,放在烛灯之上,由火舌舔舐。
火舌燃烧出蓝色火焰,一一湮灭他的罪名,像是吞噬他的人?生。
洛婉清静静看?着,等纸页烧完之后,忍不?住看?向隔壁。
她知道谢恒就躺在隔壁,可她却不?能直接过去。谢恒重伤之时,除了四使谁都不?能靠近,她也?不?能。
这个?认知让她一瞬有些难过,她想了片刻,决定先出去吃饭,等回来在床上打坐到深夜,听见外?面?朱雀打哈欠,便起身翻墙出院,到院外?抓了只野猫。
洛婉清将野猫抓到不?远处,扔上房檐,随后便待在距离谢恒窗口最近的墙头。
没一会儿猫便喵喵叫起来,朱雀似乎也?是无聊,听见猫叫,立刻激动?起来,开始“喵喵喵”地和猫对话。
洛婉清见是机会,立刻起身,趁着朱雀分神,控制住所有肌肉脚步,跃到谢恒窗外?。
到了谢恒房间窗户旁,她检查一圈,确认窗户上只设置了一个?监察司常见的机关后,她拿出千机轻松拆开,便轻轻跃了进去。
房间内昏暗一片,地上软毯更近一步压制了她的脚步声,她匆匆来到谢恒床边,掀起床帐,见谢恒还没醒来。
洛婉清压着紧张的心跳,屏住呼吸,抬手放上他的脉搏。
脉象虽然还很虚弱,但平稳下来,至少是情况稳定,洛婉清放下心来,终于?能心无旁贷将目光挪到他脸上。
睡梦中的他带着平日谢恒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但是由于?这段时间消瘦许多,这份冷中竟就夹杂了几分脆弱感,像是一块薄冰,晶莹剔透,摧之既碎。
他面?色苍白,唇色也?不?如平日红润,洛婉清静静看?着他,给他诊脉的手不?由得往下握住他的手。
掌心交叠刹那,洛婉清突然平静下来,身体中暗处叫嚣了一天的躁动?骤然消除,她就静静看?着面?前这个?人?,听着外?面?朱雀和猫吵架。
公子?。
崔恒。
她在心中默念出他的称呼,看?着这张脸,感觉这两个?人?在面?前这张脸上慢慢融合。
她一瞬间竟就想起梦中上一世,她站在人?群中看?告示的瞬间,这样一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