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我。”
李归玉突然明?白,他忍不住想笑?,眼眶却还是带了眼泪。他盯着谢恒,沙哑道?:“她明?明?知道?了真相,却不告诉我,是觉得我可悲,还是觉得我杀不了你们啊?!”
“她告诉你,你就不杀了吗?”
谢恒看?着她,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如果是的话,那去?拦住她。”
李归玉说不出话,他看?着面前在黑暗中静默的青年,平静道?:“就算你不杀她,王怜阳王韵之、王家所有人,都不会留下她,不要让她来救我。李归玉,当年在仇恨和良知之间,你已?经选错过一次,如今你可以选第二次。”
谢恒说着,看?着地上枯草,忍不住带了苦笑?:“我是会死?的,你有一辈子时间,可以继续跟在她身后。李归玉,”谢恒顿了顿,苦涩开口,“你可以当回江少言。”
“我不听你胡说八道?。”
听到“江少言”那一刻,惶恐从?心底涌上来,李归玉摇着头,仓皇后退。
他察觉心中那些翻涌的冲动,像是被束缚的灵魂即将破茧而出。
他慌忙压制着所有,连连摇头:“我不信你,我不信……”
说着,他果断回头,开了大门,大步走出监狱。
谢恒静默坐在黑暗里,过了许久,他扬声开口:“张前辈。”
“在呢。”
张纯子的懒散声音响起?,谢恒低声道?:“您家人的下落,我会告诉您。我的性命……拜托了。”
*** ***
李归玉从?大牢中匆匆走出来,他心乱如麻。
谢恒的话每一个?字都在他脑海中回荡,他逼着自己不要去?信,可是那些话却反反复复。
“你师父是自己要死?。”
“她没什么?对不起?你。”
“惜娘说过,要惩罚人的恶,而不是人的善。”
……
怎么?可能?
恐惧像潮水一样灌满他全身,他感觉自己指尖发冷发疼。
他像是被风雪浇灌,整个?人在雪地里冻得呼吸都在颤抖,都疼痛如冰割。
怎么?可能。
如果是他师父自尽,那他做一切算什么?呢?他杀了洛曲舒,他为此永远失去?洛婉清,他再也?不是江少言,他算什么?呢?
可他师父,为什么?要种上天花?
他师父……年轻和他长得很像……
他师父……
李归玉脑子一片混乱,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朝着未央宫一路狂奔而去?。
旁边侍从?见?他便跪下,一声声“见?过陛下”在风里呼啸而过。
他跑得那么?快,就像他小时候一样。
他很小的时候,四岁?五岁?
他每次下了课,他就会用他最大的力气,一路跑到未央宫。
然后他会看?见?坐在未央宫中的王怜阳,她永远不冷不热,可他无所谓,他只是想见?到她,渴求她抱抱他。
这种渴求,在李尚文出生后到达顶峰。
因为王怜阳从?来没有抱过他,而她却总是拥抱着李尚文。
他一路狂奔到未央宫,才到门口,就见?宫内灯火通明?,侍女见?他过来,急急上前阻拦:“陛下……”
李归玉一把推开她,径直入内,走到殿外,便见?王怜阳和王韵之在殿中。
两人明?显在交谈什么?,看?见?突如其来的李归玉,两人都是一愣。
王怜阳和王韵之对视一眼,王怜阳试探着道?:“归玉,你现下来做什么??”
“下去?。”
李归玉冷声开口,王怜阳皱起?眉头:“这是你和娘娘说话的态度?”
“下去?!”
李归玉随手将一旁花瓶朝着王韵之扔去?,花瓶带着强烈杀意,王韵之惊得匆忙一闪,发髻就被花瓶打散,她愤怒抬头:“李归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