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陆老爷子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当年因为下任继承人的死亡,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处理了一大批陆氏的元老和陆家旁支,还死了几个没被承认的私生子,可能怕再挖掘出更多他不能接受的东西,在找出钟念虞他就停手了。”

真要深究,这家里恐怕全员恶人。

路杳杳“嘶”了一声。

跟陆家的庞大复杂,藏污纳垢相比,她原来那个路家都算小巫见大巫了。

现在想起当时陆五叔笑眯眯地邀请他们去他家做客的场景,她都觉得手臂发毛。

难怪大伯母看钟念虞这个破坏她家庭,间接害死她丈夫的人的眼神都没那么讨厌,对陆为诚却是显而易见的嫌恶。

她突然伸手捶了一下陆时野的胸口。

陆时野握住她的拳头,笑道:“害怕了?”

路杳杳无理取闹:“你不应该现在就告诉我这些事的,我现在没有办法直视他们了。”

等会晚饭,又要考验她演技了。

陆时野无辜,“他们做的坏事,受伤的却是我?”

“不管,谁让你姓陆呢?”

“我也可以姓路。”

“算了吧,不吉利,我都不想姓这个。”

“要不然结婚的时候咱俩一起改个姓?”

“哈哈哈那你爸和老爷子会气死吧。”

“管他们呢。”

……

昏沉的暴雨天,两人窝在陆时野的房间讲讲八卦,插科打诨地玩闹了一会,时间很快就到饭点。

大伯母姚燕果然没出现。

比起之前的焦躁急进,陆五叔这会倒是平静很多,一直在给钟念虞夹菜、剥虾。

谁能想到呢,这样一个疼爱妻子的人,居然会为了争夺女人对自己亲哥哥下手。

即便不是主谋,也其心可诛。

要知道,陆立修虽然不是什么完全意义上的好人,甚至对妻子负心,但是作为长子和公认的继承人,他对下面几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妹还是很照顾的。

她甚至还偷偷看了眼陆老爷子。

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加上老头经历过大风大雨,喜怒不形于色,这会还真没从面上看出什么。

倒是陆三叔,她感觉这顿饭吃完,陆三叔腿怕是都青了吧。

陆三婶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一顿饭,吃得那是暗流涌动。

唯一不受影响的,除了路杳杳和陆时野,就是钟念虞。

从进这个家门起,她就一直很从容。

既不害怕,也不愧疚,更不躲闪。

被嘲讽不生气,被孤立不挂心。

除了比较瘦,几乎看不太出来是亟待治疗的病人。

陆五叔对她很殷勤,而她态度就一直淡淡的。

这会吃着陆五叔布的菜,仪态端方,慢条斯理。

看到路杳杳看过来,还对她露出了个笑。

这心态,绝对一级棒。

陆时野给跟小仓鼠似的偷瞄敌情的人剥了盘虾,又给她把喝了一半的水倒满。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他现在是真有点后悔给她讲故事讲得太早。

陆明月和陆六叔他们给五房上了会眼药,见人一直不接招,老爷子无动于衷,陆时野也摆明了作壁上观,不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一心只伺候自己的小女朋友。

几人咽了口闷气,也觉得无趣,不做声了。

饭局的后半段,沉默得可怕。

路杳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吃得饱饱的。

令其他同样在悄悄观察她的陆家人郁闷不已。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结束,大家准备散场。

陆为诚喊住了老爷子。

从进门开始,他的诉求就一直碰壁,在餐桌上又跟陆老爷子提了几次,也被堵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