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台平时很少有人过来,没有锁,没有护栏,空空荡荡。

他按照记忆,坐在了天台边上。

屁股坐在边沿,双手支在身体两侧,两条腿悬在空中晃晃荡荡,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自己。

没有遮挡,没有庇护,有风吹过,给人一种随时会把人吹下去的错觉。

两个人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轻松、愉快、自由。

可此刻一个人坐在这边,他竟然感觉到了无边的孤独和死寂。

她说她常来,那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傅景策往下望了一眼,神思不属的大脑让他有一瞬恍惚,差点摔了下去。

他猛地惊醒,快速起身离开天台边缘。

然而,很快又停下脚步,望向他之前坐的地方。

那里从并肩说笑的男孩女孩,变成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孤独少女,她目光沉静地望着天空,长长的发丝在空中飞扬。

给人一种随时会随风而去的感觉。

他着急地想叫她离开,那个人影却突然消失。

傅景策蓦地蹲下身,捂住心脏痛苦地跪伏在地面,额头抵着地板,双眼通红。

眼泪不断从眼睛里溢出来,他的笑声从自嘲变成了悔痛。

她原来,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啊。

这是她的家啊!

那么多次在其他家人欢欣热闹时,在这里独自徘徊,她曾经有没有哪个瞬间产生过一跃而下的想法?

那个时候,她才十几岁。

明明她都带他来过了,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他,自诩爱她,他又做了什么?

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在劝她和他们和好,他在为了自己的愧疚,一次一次地伤害她。

他不知道,背负着那么多的她能够自己走出路家,有多么勇敢,有多么努力。

在她的自救过程中,他未能伸出一次援手。

他突然用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傅景策!你活该!哈哈哈你活该!”

路家人和他,都不配得到幸福。

……

温裕和收回看向入口的眼神,神情低落。

路国威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温裕和苦笑一声,“杳杳应该是不会来了。”

路国威也沉默了一下。

对于这个女儿,他也不是不爱的。

可是,长久的对立,让他已经不知道如何爱她了。

他对她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温凌。

当年娇软可爱的小女儿,早已经成为梦中的一个模糊剪影。

可当时路家企业正在发展的关键期,他不能背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他有时候也痛恨那场意外,要不然他们也不必收养温凌,委屈杳杳。

他的女儿,更不会逐渐和他离心。

最近他们不过对温凌稍微冷淡,外面就不知道哪传的流言,嘲讽他们苛待恩人之女。

刚才还有人故意问他们温凌去哪了。

那种大家都拿着鸡毛当令箭,认定你有欠于她,还对她不好的指责,简直如芒在背。

他突然就有点理解当时杳杳被众人所指的心情了。

同时也觉得憋屈,换了他们任何一家,有一个坐过牢的养女,恐怕也不会待她多好。

偏偏大家都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些人甚至明摆着故意看笑话。

温凌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算了,”他摇摇头,甩掉那些胡思乱想,“去切蛋糕吧,大家都等着你。”

温裕和叹口气,点点头跟着他过去。

一家五口,恩爱夫妻,两儿一女,看起来也是和谐美满的一家子。

温凌努力忽视那些大家打量、讥讽、鄙夷的眼神。